救护车直接开过来了。

护士把她的衣物从背上层层剪开,医生要给她打麻药,杨仟仟说,“我不想打麻药,我妈说打麻药会变笨。”

陆居安说,“你已经笨到最低值了,不会再下降。医生有分寸,不打麻药会很疼的。”

“那个孩子……”

“他没事。”

“哦。”

杨仟仟已经不想再提起陆思危的名字了。她理解陆思危的选择,但是他们两之间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互不相欠。

护士剪开到最后的秋衣,露出白色的蕾丝带。

杨仟仟还浑然不觉,爬在床头,双手揪着枕头,疼得她要喊娘。

陆星昀终于赶了过来,见到杨仟仟的伤势,背上还插着一块小碎石,眼泪差点要掉下来,当场就要揍陆居安,被林秘书拉住,这件事,陆氏父子人人有份!陆星昀牵头,陆居安出主意。

护士解开杨仟仟的内衣带,疼得她直抽气。

陆星昀把陆居安拉出来,愤然地说,“真不要脸,你还想看多久!”

陆居安一派正人君子,“我又不是没看过。”摸都摸过了,很多很多年前。

“你们俩少吵两句吧,别待会露馅,谁都讨不了好。”

林秘书又当两人的和事老,真是,关她什么事,她事后才知道陆居安居然这么有心计,还真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

半个小时前,陆思危抱着小知出了洞口,刺眼的眼光使他眯了眯眼,他说,“小知,别装了。”

小知睁开眼,“对不起,大哥哥,对不起。”小知哭了出来,如果他不装病,福利院就拿不到五千万的捐款,五千万可以给弟弟妹妹们买很多书,计算器,电脑,他们能顺利读完中学、大学。

陆思危松口气,确认了猜测,所有的绑架都是骗局,为了骗他和杨仟仟。陆居安,从来都是个心机深沉的人,这次不择手段,用到亲弟弟身上了。

两人回到医院,陆思危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仰头靠着,她在也不会再这里出现了,牵起他的手让他回去休息,担心他的身体和情绪。

她是他无边无际的白色生活中一点金色的阳光,贪恋那份温暖,伸出手却从指间溜走了。

陆居安打电话过来,陆思危接起来了,太阳一点点西沉。

“思危。”

陆思危没有答应,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任性的孩子了,陆居安也不只是当年那个袒护他的大哥。时间给了每个人以成长,金钱,地位,身份,以及必须要爱护的人,守护的东西。

“思危,你都知道了吧。”

“我知道,也是我的选择。哥,你真狠,世上没有比你更狠的人。”

陆思危记不清多久没流泪了,大概十年前研究遇到瓶颈时,所有人都劝他放弃时,他那时候对着被冷冻的陆居安哭了,没有人知道。

陆思危执着地认为,所有人都不站在他这边,但是陆居安会。可是这一天,他连续遭受了两重打击。

“我没有办法,思危,我太爱她了,我也爱护你,只有这样你才会退出。”

陆思危发出犹如小兽般的哭泣,像是回到了十几年前,父亲打他,陆居安给他挨了一下鞭子,那一下特别重,血溅到陆思危脸上,陆思危一下就哭了。

其实陆居安对他的爱护,最开始是出于对陆思危的愧疚,陆居安得生母害死了陆思危的生母。后来兄弟两感情越来越要好,那些陈年旧事从没被提起过。

“哥,在山洞里我想清楚了,不能跟你争一个女人。就像我妈,她是什么下场。”

陆居安沉默地听着,蓦然开口说,“其实你看得比我通透,只是我逼迫了你。”在一切还没开始前,在还没造成严重后果前,他只能这么做。

陆思危在山洞里,看到那几个男人,只是嘴上说些污言秽语,但是连动都不敢动杨仟仟一下,他就猜到了是陆居安在搞鬼,后来小知发病,他不能把一切都赌在陆居安身上,比起杨仟仟,他的确选择了小知的安危……

“对不起,思危,对不起。”

“哥,这段时间让我静一静。”陆思危挂了电话。

太阳完全斜进树木背后了,紫橙的夕阳被高楼的格子镜面反射成无数个。

*

杨仟仟养伤这段时间忌辛辣,忌酱油,忌发物……

没有区别,反正她之前喝药那段期间也是不能吃这不能吃那。

女医生说,“少吃酱油,会变黑。”

“没关系,后背也没人看到。”

“穿比基尼不好看的哦。”女医生又说,给她贴上纱布,“三天后来换,睡觉、坐椅子时要注意。”

杨仟仟道谢后回到家,一动右手会牵扯到伤口,于是跟罗蘅请了假,一周后再回去上班。

罗蘅说要来看她,杨仟仟说不用。

罗蘅说,“我带我的结婚请帖来。”

“啊!你和孔睿成了?什么时候婚礼?”

“不是孔睿,是另一个男人,大学教授。”

“什么什么,你什么时候和孔睿分的手,什么时候和大学教授谈了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