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去的时候想到这么多年皇帝对惠妃的维护,她有心让他们母子二人永远翻不了身,便对着身边随侍的宫女吩咐道,“你去将宫里宫外的皇子全部召过来,就说我有事要说。”
她身为皇后,自然也能凭口谕将皇子召进宫,更不必说还在宫中的皇子了。
想到待会儿要在所有人面前当着皇帝的面亲自戳穿他最心爱的女人的真面目,她就觉得有些迫不及待了。
因此她几乎是一路疾步就到了皇帝的寝宫。
皇帝已经后悔让皇后去调查惠妃了,他虽然相信惠妃,但这些日子没见过惠妃,又见老六每日都会过来说他母妃每日有多憔悴,又说她还在默默替自己做衣服,他便觉得这行为怕是已经伤了惠妃的心,于是此时看见皇后过来他也没什么好脸色,而是直接说道,“你来的正好,这些日子,你一直调查惠妃的事,到底调查出什么来了,既然什么都没查出来,那也不必查了。”
皇后现在心有所持,所以看着皇帝这副模样觉得他愚蠢的有点可笑。
她也不废话,直接说道,“我已经把所有皇子都叫过来了,待会儿你就知道这件事要不要继续查了。”
自己后宫的女人的事居然还让自己的儿子来围观,皇帝觉得愤怒,“后宫的事你把他们叫过来干什么?”
“谋杀当今圣上,妨碍皇室子嗣,这难道不是关乎国祚的大事吗?”
皇后从知道皇帝心思的那一刻起就不打算再留着惠妃了,包括她那个儿子,此时这件事自然是闹得越大越好,这样一来母妃谋杀圣上,儿子自然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皇帝看着皇后这副笃定的样子却是一时之间也犹豫了,毕竟他再喜欢惠妃也不可能忍受她毒害自己,因此他沉默下来。
皇后看着皇帝这模样冷笑了一声,没有继续说话。
很快,还在宫里的那几位皇子先到了,随后便是还在宫外的,但皇帝等了很久都没有看见原仲。
原仲这两日是天天入宫的,就算没有皇后的传召,此时也到了平时进宫的时辰了。
皇帝扫了一圈,问,“六皇子呢?”
没有人回答。
此时又有一个宫人一脸惶恐的跑进来在皇后面前跪下道,“惠妃娘娘不肯过来。”
既然皇后要说的是惠妃给皇帝下毒的事,惠妃自然要在场,她在离开时就已经让人把惠妃带过来了,这么长时间没见到人,她原本正在奇怪,没想到竟然是对方不肯过来?
自从被降级后,惠妃这么多年行事向来让人抓不大把柄,此时这是狗急跳墙了?
皇后下意识的觉得不对劲,对着来人厉声道,“惠妃不肯过来,你们就不能把人请过来吗,要你们是干什么的?”
宫人们哪里敢对宫里的娘娘动手动脚,何况这位还是有身份的,再说他们请人向来那人就会主动过来的,还真没遇到过这种明明白白的说“我就是不过去”的,所以他们一时之间也没了主意,此时听到皇后如此说,他们却下意识的看向了皇帝。
为了让别人知道这事绝非她陷害,皇后用的并非是自己的心腹,所以这些人还是更在意皇帝的命令。
皇帝刚刚没见到原仲就觉得奇怪,此时见惠妃也不肯过来,很自然的就把两件事联系到了一起,但他还是不愿意往坏处想,便对着宫人道,“你就说是我的意思,我不会让人冤枉她的。”
皇后听到这话转过头看了皇帝一眼,这一眼中竟又带上了几分恨意。
皇帝见到这眼神莫名有几分心虚,但想到这些年时时被皇后掣肘的那种憋闷感,他又忽略了这种心虚,对宫人道,“去吧,就这么说。”
宫人不敢耽误,赶紧领了命下去。
只是还不等那宫人回来,原仲就出现在了皇帝寝宫门口。
“听说父皇和母后要找我母妃,母妃这些日子都在自己宫里好好待着,不知哪里又有了错处?”
原仲此时脸上带着几分自信的笑意,再也没了平时那种莽撞的感觉,他眼睛在皇帝的寝宫扫了一圈,眼神黑沉沉的,竟透出几分深不可测来。
就连皇帝也在此刻觉得这个他一直保护的儿子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但此时看到原仲无疑打消了他心头的不少疑惑,他看着原仲温和问道,“怎么来的这么迟?”
原仲上前,走到皇帝的床边,扶着皇帝在床上半坐起来,依旧一副恭敬的样子回道,“刚好手里有点事耽误了,还请母后不要怪罪。”
他说着带着几分笑意看向皇后。
皇后觉得自己分明看见了他眼神中的挑衅,她冷然道,“既然来了,那不如就好好听听你母妃这些年到底做了什么吧,就是不知道这些事你有没有参与了。”
原仲眯着眼看着皇后,“ 母后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不过父皇如今身体不好,这么多人待在父皇的寝宫怕是对父皇病情不利吧,不如先让我的这些皇兄皇弟们回去?”
原仲话说完也不需要别人同意,直接就说道,“来人,把我的这些兄弟们都先暂时请出去。”
随着原仲话落,外面立即就进来了一群人,把包括原祚在内的皇子都强行请了出去。
原祚从头到尾脸色都很平静,就算现在被请出去,脸色也没变过,倒是一旁的原致,立即大喊道,“六弟,你这是想做什么,你当着父皇的面这是想造反吗?”
“造反?”原仲听到这话,挥了挥手,让抓着原致的侍卫停了下来,问道,“你是不是觉得你才是最名正言顺的那个?”
他说着就笑了,然后视线落到一旁面无表情的原祚身上,“可是若论嫡,你这位弟弟也不遑多让呢,何况他还这么多年一直深得父皇宠爱,你瞧瞧,就连这种时候他都比你看起来镇定多了。”
他说完对侍卫吩咐道,“好了,这两位就留下吧,我们也让他们看看,自古能坐上那个位置的都是凭能力,而不是凭什么狗屁的嫡庶之分。”
“混账!你在胡说些什么,咳咳咳……”刚刚还对原仲的到来表现的甚是欣喜的皇帝此时听了他这一番话觉得自己受了极大的欺骗,语气中的怒意几乎要溢出来。
原仲这时却没了平时的诚惶诚恐,他回过头看着皇帝冷然道,“怎么,父皇看见你最疼爱的儿子被我这样就受不了了?那你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前两日我被原祚扔进典狱司的时候你又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皇帝听着这话愣住了,“你在说什么,什么最疼爱的儿子,你被老五抓去典狱司的事我当时并不知情。”
原仲听到这话自顾自的笑了一下,“你当然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会在意吧。”
他说完不再理会皇帝,而是对着一边的刘公公道,“刘公公,麻烦你了。”
皇帝闻言,要解释的话立即咽到了喉咙里,他不敢置信的看向径直走向御案的刘公公,“刘全德,你要做什么?”
刘公公低垂着眼,“陛下跟老奴说要禅位给六皇子,老奴这就替陛下起草圣旨。”
“刘全德,你……”同时被两个信任的人背叛,皇帝怒极攻心一句话没说完,就“哇”的吐出一口血来,然后倒到了床上。
可此时全场竟没有一个人上前扶他一下,皇后和原致,原祚虽然被控制住了,但神色里也没有半点担心,他们只是将目光放在了原仲的身上,而原仲和刘公公则像是根本没注意到皇帝的情况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