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伊心下一动,抬起头看他。谢映的确如是作想,他现下尚未能给朱伊名分,已经够委屈她,若是连他身边的人都看不清形势,居然敢给朱伊气受,那他岂会轻饶。
朱伊偎向谢映,虽他没有讲具体如何处置瑶宁,但她也不问,她知道他自有主意。
谢映突然道:“伊伊,一年多前我误会了你,不辞而别,让你伤心了。”
朱伊心中涌出酸楚,她伸出手臂环住谢映的脖子,没有说话。其实,白日里谢映没有表示一句,她心里是有些失落的,只是因为太爱他,想着他回魏州时也在失落,便没有多说。
谢映问:“伊伊,那…你当时为我哭了么?”
朱伊心中的忧伤瞬间就被击散,这人脸皮真厚,还好意思来问她哭没哭,瞧他这期待的眼神,就是想听她说有多在乎他,怎样为他哭泣吧?
朱伊道:“当然哭了。不止哭,我还骂你,骂你脑子有坑,总之就是将你骂得狗血喷头。”
“……该的,是该骂。”谢映颔首赞同,又问:“那我离京之后,公主可有时常想念我?”
朱伊奇道:“想你做什么?你回魏州以后,我就哭了一个晚上,就再没有想过你。”
谢映的脸微黑,目光逼视着朱伊:“一个晚上就完了?”
“对呀,你还想怎样?”
“小没良心的。”谢映微微抿唇道:“我回了魏州以后,可是常常思念公主。”
朱伊眼睛顿时亮如明星,心也如花怒绽:“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我还以为公主也会想我。”谢映感慨。他的手掌突然从朱伊腰间下滑,隔着轻柔的亵裤,轻轻覆在她腿间。
“……”朱伊吓得一顿:“你做什么?你不会是又想吧,我还痛着,可别又来。”
“公主想哪去了。”谢映蹙眉:“臣就是问你可有上药?”
朱伊嚅唇道:“有。”
“陶扇帮忙的?”
“没,我自己擦的。”在宫里朱伊倒是让绵风帮忙上药了,但绵风伺候她多年,她与陶扇毕竟还不熟,哪好意思让陶扇帮忙。
谢映想象着朱伊自己上药的画面,不知是怎样一副怯雨羞云的妩艳模样,喉结不由攒动两下。
朱伊见谢映突然不做声,伸手轻拍眼前这张她最着迷的俊脸,疑惑问:“怎么不说话了?你在想什么?”
谢映慢慢道:“没什么。不过,公主自己胡乱抹药怕是效用不大,还是让臣再帮你看看。”
“不需要!谁说效用不大,我已有经验,效用挺好的。”朱伊连忙想阻止谢映,但哪里能阻拦得住,片刻后便只听见帐里弥漫着女子低低的怒斥,还有挣扎闷哼。
有人在卿卿我我,恩爱甜蜜,有人却在月下独酌,失意难眠。
石康城“月融馆”最奢华的厢房里,一名少女手指颤抖,眼里含着泪,正一层层合拢自己的衣裳,她名为翠微,是“月融馆”身价最高的新晋台柱,原以为今晚遇到贵人,谁知……
颜凤钦冷着脸,坐在榻上动也不动。
翠微不甘心地又凑回去,道:“公子,是不是我方才犯着公子忌讳了。公子再让我试一次好么?”她见这位公子明明也动念了。
颜凤钦烦躁地拂开这翠微的手,道:“出去罢。银子会照付。”
见这女孩依然跪在他腿边不动,颇不知好歹,颜凤钦垂目看她一眼,阴沉的眼神令女孩浑身一个哆嗦,赶紧站起身离去。
颜征看到出来的翠微,叹了口气,上前敲着房门道:“世子。”
颜凤钦整理好衣裳,道:“进来。”他看向推门而入的颜征,问:“谢邵那边有回音么?”
颜征答:“谢邵同意见面,明日巳时,在石康城往西三十里的冬阳坡见。”
颜凤钦点点头。
颜征道:“最想要谢映性命的,除了皇帝,应该就是谢邵了。”他也不再提再次将禧贞公主掳走之事,他现下算是看懂了,世子想要的不止是人。但是,只要谢映还活在世上,公主心里恐怕不会再有别人。
颜征又道:“不过若杀掉谢映,郡主那边怕是……其实,属下听闻苗岭有种情蛊,不知是真是假,倒是可以差人去看看。”
颜凤钦始终未开口,也不知听进去没有,只道:“下去罢。”
颜凤钦面色愈发沉重,皇帝摆明了要用美人计,但他居然不顾一切地想往里头钻。
情蛊?怕是朱伊给他下了情蛊吧?
他实是后悔,之前上京那样多次,为何从未想到看看几位公主,皇帝是早就透露过了想嫁一位公主予他。那时他想的是,无论嫁了哪位公主过来,权当摆设罢了。谁知……
待颜征退下,颜凤钦从袖子里摸出一团水蓝的细绢,这是宫中之物,因加了南夏蚕丝,虽然单薄,但比相同厚度的布料保暖得多,故而一件中衣叠起来也不占什么地方。
想到这是朱伊穿过的,男人阴冷的唇角总算露出一抹笑意。找了几个水嫩娇艳的女孩都没法继续,颜凤钦才意识到自己彻底栽进去了。
那小姑娘的一双眼睛天生媚惑,似乎看谁都绵绵多情,但颜凤钦知道,其实那双眼里只看得到谢映。
分开这些天来,朱伊那分明害怕又故作镇定的表情,生气时像只猫儿似的对他伸爪子的样子,还有每回逃掉都被他捉回去时流露的愤愤和无措,都让他一遍一遍反复回想。
颜凤钦原本的确认为,谢映是最好的合作对象,为了朱伊,只得改变……
谢映准备赶在雪天来到前解决寇患,且驻扎这样多天按兵不动,足够让匪寇摸不清虚实,既已拟定出兵计划,三日后便实施了。
朱伊早被谢映送至一处农家,盛岭与十二卫留下来保护,温颜也从京城赶至。
朱伊对盛岭道:“盛将军,实是辛苦你了。”这本是对抗瓦刺的大将,却被受命保护她个人的安全。
“不辛苦,卑职认为此任务是世子对卑职的重用。”盛岭嘿嘿地笑。可不是么,世子连沈星流也不放心,定要他来保护世子妃,说明在世子心里,他盛岭才是最可靠的一个。沈星流,终究稚嫩了点。
朱伊又问:“盛将军,那你觉得谢映他们需要多久会取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