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过书(1 / 2)

“庄子?”宝宁惊讶地看向他, “你哪里来的那样多钱?”

“这几个月里,我做些小生意。”季蕴皱眉头,在心里措辞, 又想不出合适的语言表达,干脆不说了,“姐, 你放心, 都是正经小买卖, 没做不好的事。”

宝宁还是觉得不可置信:“你才多大呀, 赚了多少钱, 够买庄子的。”

“我与二姐夫一起, 他出钱, 我出力,鼓捣些地契上的生意。”季蕴不肯多说了,糊弄她,“姐, 有志不在年高。”

二姐夫是崇远侯府的庶子, 叫贾献,宝宁见过他一面,很有修养的儒雅男子, 听季蕴这样解释, 她觉得合理许多。虽仍存疑, 但也不好多问了,季蕴是个有主见的人, 况且, 他也是该慢慢历练的。

“只一条, 不许沾上赌, 也不许和那些花花柳柳沾上关系。还有,贪赃枉法伤人性命的事,也不许。”宝宁威胁他,“若不然,告诉姨娘,打断了你的腿!”

花花柳柳指的是什么,季蕴听得懂。迎春楼那样的场所。宝宁不好意思说,用这词掩盖过去。

季蕴笑着答应了,视线有些探究地盯着宝宁神情。心中想着,裴原少年时候做的那些买卖,他姐姐许是还不知道吧?

与贾献在一起久了,皇室和贵家的那些野史,季蕴听来不少,对裴原过往有所耳闻。秉性这些不谈,他臭名昭著,世人皆知。武力上是强悍的,随护国大将军征战沙场多年,有些战功。还有就是,裴原很有钱。

季蕴不知道最开始见到裴原时,他为什么会落魄成那样子,但据他所了解到的情况,裴原身家远不止这些。

他常年驻守北疆,偶尔回京,喜欢玩乐,做那些阴暗的生意似乎很有一套。宝宁讨厌的东西,他纷纷沾染过,有些甚至做的很出彩。

只是听话音儿,他的傻姐姐对此似乎并不知情。

季蕴手指摩挲着茶杯的把儿,垂眸片刻,又看了宝宁一眼。

她确实是没心没肺的,已经不提他钱的事儿了,正托着下巴望向河堤,看那边几个小孩在跑着放风筝。河里几艘画舫游船,她来兴致了,邀请季蕴待会一起去看风景。

“姐夫会不高兴的。”季蕴摇头,“我就是来看看你,将地契给你,见你过得很好,我放心了,待会就走。”

“就待这么一会儿。”宝宁有些失望,她偏头去寻裴原的身影,找不着,又转脸看向季蕴,“连个饭都不吃吗?”

“不了。”季蕴抿唇,欲言又止,终还是出声,“姐,我希望你过得幸福一点。”

宝宁笑了:“我当然知道呀,我现在也很好。”

“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季蕴正色,“你不要总是那么傻,谁都相信,要给自己留条退路,有些人知人知面不知心。”

宝宁有点懵了。

季蕴发觉自己说重了话,不再说这个。他轻呼一口气,从袖里拿出一个纸封,桌上滑过去递给宝宁:“上面是庄子的位置,你记牢了。里头一直有下人在的,你想散心了,就去。”

宝宁拿着封子在手里左看右看,心里高兴得不得了,瞄季蕴一眼,笑着道:“我弟弟长大了,有出息了。”

“瞧你样子,傻不傻。”季蕴轻笑一声,宝宁嗔他一眼,又逮着他问了许氏的近况,听说她很好,放下心。

就是国公府里最近有些乱。陶氏快临盆了,季嘉盈也要出嫁。

她做太子侧妃,虽是妾位,但也高贵,最重要的是国师算过了,说季嘉盈与裴霄的八字极合,还有利于国运。圣上很高兴,特赐了大操办的恩典,说到时晚宴会请许多贵客,季家女眷也会出席。

姐弟重逢,话很多,没多会就说了小一刻钟,裴原仍旧连个影子都没有,他不回来。

季蕴站起身,笑道:“姐,我先走了,我若再待下去,就算天黑了,姐夫也不会回来的。”

宝宁心里忽然有些难受。季蕴拍她的肩安慰,又抱她一下,转身走了。

宝宁远远望着季蕴背影,他还是有些单薄的,不似裴原那样结实,但背影挺拔,有少年英气。见他转个弯钻进人群里,再看不见了,宝宁才舍得低下头,眼眶有些湿。

“人走了?”裴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坐在她身边,见她红彤彤眼睛,眉心一敛,伸手抹她眼泪,“刚还不是挺高兴的吗,一转眼又哭了。”

“你懂什么,那可是我亲弟弟,我就是想念他,怎么了。”宝宁推开他的手,故意气他。

裴原的脸果真沉下来。他不喜欢宝宁把心分出去,尤其是分给男人,亲弟弟不行,亲爹爹也不行。

“你刚才做什么去了,解手竟然要那样长时间。”宝宁看着他的眼,她注意到了裴原的情绪,但没打算哄,继续问,有些咄咄逼人,“是不是在故意躲着我们?”

裴原别开眼:“没有。”

宝宁心里藏着委屈,说话的语气也不太好:“裴原,我觉得你对我家人的态度有问题。”

“好了,宁宁。”裴原率先服软,他捏捏宝宁的后颈,像哄猫儿一样,“我知你在意家人,等过几日,我买些礼物,带你去探望你姨娘可好?”

宝宁不打算和他僵持这些了。她心中想着,许是裴原自幼丧母,又常年在外,连父爱也缺失了,还有那样一个心机叵测的哥哥,他亲情缘淡薄,不将家人当回事,也说得过去。这些不是她一时能矫正过来的,只能慢慢来。

裴原看她脸色稍霁,放轻松一些,他在袖里掏出一串油纸包,逗她:“你看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宝宁接过来拆开,是一串油光红亮的大糖葫芦,上天还撒着白芝麻,散发着酸酸甜甜的味道。

“算你还有心。”宝宁恨恨地咬了一大口,站起身往外头走,“你的悔过书准备的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