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宝宁头发散下来一半, 她看着地上的两半簪子,再看看低眉顺眼的菘兰,不知说什么好。
但心中的不安更多了些。
宝宁道:“算了, 你出去吧,外面等我,我很快就好。”
菘兰是邱灵珺的丫鬟, 她做得不合心意了些, 宝宁顶多指责她两句, 不能为了几句碎嘴的话和弄断一根簪子就打骂她, 与邱灵珺弄僵。他们毕竟还暂住在邱家, 寄人篱下日子, 小心谨慎些是好的, 与人和气。
但是,今日这一连串的事,真的就是巧合吗?
宝宁拿起衣裳往屏风后面走,垂眸思索着。
菘兰这次没再阻拦她了, 菘兰从地上站起来, 仍旧低眉顺眼样子。
宝宁想起了那会在月亮门处的男子,被称作“原哥”,戴着裴原的玉扣, 但是宝宁可以肯定, 那人绝不是裴原。虽然身形极像, 但裴原更为壮硕些,那人的脖子是微微向前倾的, 裴原不是, 他的肩颈脊背永远挺直。
而且, 裴原不会在这种事上骗她。他那样倨傲性格, 小偷小摸去偷.情这样的事,绝对干不出。
菘兰那时的话是什么意思?真的就随口而出的吗。仿佛早有预谋。她在故意引导她什么?
宝宁忽的想起邱灵珺那双狐狸眼,脑子里闪过四个字:挑拨离间。
宝宁不想换这衣裳了,湿点就湿点,菘兰那丫鬟可比穿一件脏裙子可怕得多。谁知这主仆俩的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呢?
宝宁拿起衣裳上早准备好的备用簪子,利落绾好发,正想寻个借口离开。偏头瞬间,她看见屏风上落下的影子,顿时眼眸大睁。菘兰手里拿着方帕子,正蹑手蹑脚接近她,只差一步,就要朝她扑过来了!
“你做什么的!”
宝宁呵斥一声,闪身躲开。菘兰被她吓了一跳,趁这功夫,宝宁当即将她手上帕子打掉。
这路子她见过了,当初冯永嘉劫走她时,也是这个办法,染了迷香的帕子。宝宁心下警铃大作,她这下可以确定菘兰是不怀好意,也不与她客气了,四处寻着趁手武器,一眼瞧见桌边一只方凳,宝宁几步冲过去,拎着凳子冲菘兰照头砸过去。
“哎哟!”菘兰惨叫倒地,宝宁往外跑,菘兰去抓她裙子,“四皇子妃,您这是干什么,奴婢没有恶意的。”
“你在骗鬼!”宝宁用力将裙摆抽出来,拔腿往门口跑。
还差几步的时候,门从外被推开,又一个丫鬟进来,冷言冷语的:“皇子妃这是要去哪儿啊。”
“芍兰!暴露了!”菘兰满头血的爬起来,去地上摸那只帕子,“别与她废话了,赶紧弄晕,再将人找过来。你拦住,千万别让她跑!”
芍兰眯起眼,跨步进门槛,想反手把门关上,宝宁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她,跳到门外去。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芍兰抓住宝宁袖口,厉声喝她。
菘兰急着跑出去找人。
宝宁这下明白这是什么算盘了,这两个丫鬟是想演一出捉奸在床的俗套戏码,先将她迷晕,再找个男人来。今日裴霄大婚,府里最不缺的就是看客,到时她们随便寻个由头将人引过来,她的脸就算是丢大了。
宝宁大声呼救,芍兰一把捂住她的嘴,用尖刀抵在她脖子上:“再叫杀了你!”
……
不远处树上,裴原发现这边的不对劲,他低骂一声,就想跳下去,被魏濛拦住。
“府里羽林卫那么多,你疯了吗?你下去了,反倒不好。”
裴原顿住动作,思忖一瞬,折下一截树枝来,搭在弓上,朝着芍兰疾射过去。
芍兰习过武,力气不是宝宁能比,眼瞧着就要被她得手,忽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破空风声。宝宁心念一动,立即想到裴原,芍兰也听见,警觉偏头看去,树枝带着残叶,像一柄利箭,正中她的右眼!
鲜血喷溅出来,宝宁只觉脸上几滴温热,芍兰刺耳尖叫倒地。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芍兰颤抖着去摸那截树枝,她满脸都糊着血,哭嚎瘆人,宝宁心尖也跟着颤抖,急促喘两口气,转身往后跑。
“赵成,抓住她!”菘兰已经带着人赶到,见到门口惨状,倒吸一口冷气,“羽林卫肯定马上就要到了,我将芍兰带走,你快去抓那个女人!”
裴原又折一根树枝,拉满弓,对准拔腿追去那人的眼睛,正要放箭,忽听前院一阵喧闹。
有人大叫:“着火了!侧妃娘娘房里着火了,快来救火啊!”
那个叫赵成的男人一愣,裴原利落松手,树枝射进他的左眼。赵成杀猪一样哀嚎,扑在地上。
菘兰吓呆在当场,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芍兰和赵成都被飞来的树枝射瞎,附近又没有人。她做了亏心事本就怕,抖如筛糠,终是回过神来,大叫道:“鬼!鬼,有鬼啊!”连滚带爬地跑走了。
魏濛手按住腰间长刀,低声道:“猜的没错,绿云果真动手了!”
他眯着眼看向远处火光,今夜有风,火借风势,不多时就蔓延成一片。但只有风也不至于烧成这样,魏濛观察着火势,瞧出端倪:“屋顶上洒了油,怕是早就预谋好了。那女人的心够毒的啊。正好帮了咱们!”
“兄弟们已经准备好了,我已经将公孙竹画像发下,让他们盯着寻找。我趁乱去搜裴霄的书房,你……”魏濛终于发现不对劲,裴原一直没答他的话,眼睛四处搜索,不知道在寻找什么。
“你看什么呢!”
“宝宁丢了。”裴原握着弓的手指发白,“府里现在乱成这样,她有危险,我得去找她。”
魏濛大惊:“你疯了?大好的机会,等多少钱还能等到这个机会,你不趁机做点什么,去找女人?”
“这事你办得好吗?”裴原把弓扔下,抽出腰间软剑,回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