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鼓(1 / 2)

裴原颇意外地看着她,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宝宁是什么意思,也拿捏不准。

“你得和我说说。”宝宁心一横,歪了身子到裴原大腿上, 手臂勾住他脖子,“你每日和魏将军在一起,和他相处的时间都要比我多了, 我怕他带坏了你, 要牢牢看着。再说了, 你这样皮笑肉不笑样子, 我瞧着不喜欢, 若遇着事, 你和我说, 我开解你。”

宝宁已经尽量把意思表达得很明白了。

她到底是姑娘家,总不能直接对裴原说:那日我和刘嬷嬷聊天,听说她丈夫因着她的不关心,出去打架让人打死了, 我很害怕, 怕你也这样,你要是做危险的事可一定要告诉我呀。

这么说话太傻了,不矜持, 裴原肯定也不爱听。

宝宁隐晦地又添了句:“我永远和你站在一边儿上!”

“我……”裴原直愣愣看着宝宁, 他很少有这样的表情, 像一只呆头鹅。刚才进门前在心里垒设的高高防线轰然崩塌,裴原不知道宝宁怎么忽然就变了, 心底骤然生出巨大的喜悦来, 但他又担心自己是自作多情。

裴原手扶着宝宁的腰, 脸色尽量平静:“我说的那些事, 你可能不爱听。”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爱听呢?或许以前是不爱听的,现在,可以试着听听。”宝宁抬手去揉裴原皱起的眉心,笑着道,“阿原,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和要拼闯的事业,就像我想开如意楼一样,我们的想法不太一样,但是不一定非要去一留一,非让你顺着我,或者我顺着你。你能够听取我的想法,支持我做生意,我很高兴,我觉着,我可以让你也高兴一点。”

裴原从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心软的时候,宝宁寥寥几句话,他便感动了,感动的嗓子都有点发紧。

“可是,这样会让你很委屈。”裴原把脸埋在宝宁颈窝的地方,声音发哑,“我不想你委屈了。”

裴原现在像个需要人哄的孩子。宝宁拢着他的背,温声道:“你以后可以对我再好一点。”

“而且,我也不希望你委屈的。”宝宁偏头亲了口裴原的耳朵,“你待我好,我也会待你好,这不是夫妻该有的样子吗?如果有困难,我们一起承担,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坎儿。我会永远陪着你,只要你会永远陪着我。”

“我离不开你。”裴原抬起头,他眼底发红,“我吃你做的饭都吃习惯了。”

宝宁不高兴地推开他:“就因为这个吗?”

“我心里住着你,也住习惯了,没法换别人,谁也都进不去。”裴原拉住她的手,“宁宁,你可以永远相信我,无论我以前或者以后做了什么让你觉得可怕的事,你都不要担心,因为我不会伤害你。我会是天底下最疼你的人,比你的姨娘,比季蕴都要疼你。”

宝宁笑了:“我知道的。”

裴原盯着她,继续道:“姨娘和季蕴的生命里会有别人,我知道你的生命里也有别人。但我只有你。”

宝宁看着裴原的眼睛,他好像就要哭了似的,眼底血红血红。

宝宁郑重地答:“我知道的。”

裴原也意识到自己现在样子过于狼狈丢人,他偏头咳了两声,又变回以往冷脸样子:“说的正经事,严肃一点。”

但没坚持过两个喘息,又笑起来:“不严肃,不严肃了。”

“宁宁,我今天真的很高兴。你愿意接纳我了。”裴原抱着她站起来,在屋里四处望了望,最后将她放在了桌子上,他在前头蹲下,“这样吧,你来坐到我脖子上,咱们再骑两圈大马,庆祝一下。”

宝宁失笑:“这算什么庆祝。”

“骑大马的都是小孩子,你就是我的小孩子,可以任性一些。”裴原回头,“不喜欢吗?”

宝宁努努唇,想了一会,诚实答道:“喜欢。”

裴原笑了。

宝宁摇头:“但你现在腿上有伤,过几天再骑马。”

裴原道:“可是我今天就想让你高兴一些。”

“这样吧。”宝宁给他出主意,“你往后退一些,张开手臂,用最温柔的语气对我说,来抱抱。”

裴原果真听了她的话。

宝宁想,在感动时候的男人真的不一样,若放以前,他死也不会做这样举动的,说不准还会觉得丢人,觉得娘们唧唧。

宝宁看着裴原往后退了三步,正好站在轩窗底下,明亮的太阳光照在他身上,他也在发光了。

“宁宁过来,让我抱抱。”裴原张开手臂,眼底的神色是极温柔的,“我都想死你了。”

宝宁笑起来,跳下桌子扑进他怀里:“你怎么给自己加词儿呢!”

“有感而发。”

……

晚上时候,刘嬷嬷明显感觉到,四皇子和四皇子妃之间的关系不太一样了。

他们原先感情就很好,但今天好像更好了点,四皇子的眼珠子恨不得黏在夫人的身上。

他坐在墙底下捣鸡蛋壳,神色看起来有点不耐烦,嫌这活墨迹琐碎,但眼里有光,很亮。

宝宁坐在他身边洗杏子,准备做杏干儿,抽空看眼裴原手里罐子:“不行,不够碎,你好好弄。碾成粉齑子,我要拌到花土里,这样花才能长得更壮。”

“不知道你哪里寻摸来的歪招,是不是故意折腾我呢?”裴原瞟一眼旁边晒干了的蛋壳,堆成一堆,至少五十个,脑门上青筋直蹦,“这一个个的得弄到什么时候去,再说了,你那几朵破花,长再壮有什么用,比我还壮吗?比我好看吗?竟弄些用不着的事儿。”

“你抱怨归抱怨,手上的活儿不要停。”宝宁把杏子上的泥搓了又搓,放到一边盆子里给刘嬷嬷去核儿。

现在六月末,杏子又黄又大,腌成杏干,秋冬时候也能吃,又酸又甜。尤其冬天生碳炉,可以在屋里焖肉,吃肉后吃果脯,很解腻。

裴原道:“那么多下人,你把这些壳儿分出去一些,一起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