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吗(1 / 2)

宝宁紧张之下一口咬住裴原下唇, 血腥味涌出来,裴原“嘶”的一声,没忘把那颗糖卷进嘴里。

宝宁羞愤欲绝, 她强装镇定,冲季向真道:“大姐,他刚才说牙疼, 我就……”

季向真问:“牙疼还吃糖?”

“对……牙疼就吃点糖, 越吃越疼, 疼着疼着就习惯了。”宝宁边从柜子里钻出来, 边辩解, 她语无伦次, 越描越黑, 干脆闭上了嘴。

裴原跟在她身后,嘴唇破了个大口子,他用手背抹掉血,心说这小怂包可真够狠的, 一排小白牙比狗牙还要利。

好在季向真不再和她纠缠这事, 指着内室冲宝宁轻声道:“迷香洒了半瓶多,只剩下一点,也不知够不够他睡上两个时辰的。我现在就去书房找密函, 你在院里看着他些, 若他醒了, 缠住他。”

宝宁道:“我明白了。”

季向真对着镜子稍微整理下妆发,而后匆匆离去。

现在是初伏末尾, 天气燥热了点, 但还能忍受。宝宁从小厨房里寻了把干净的大蒲扇, 坐在一棵大树的底下, 和裴原乘凉。季向真的院里丫鬟不少,但都被管教得很好,不乱看,也不说闲话,自顾自做着自己的事。

现在宝宁是皇子妃,裴原演着她的侍卫,她坐在那,他就得站在后头,慢悠悠给她打扇子。

院里有一个一尺高的坛子,里头种着杂乱的不开花的草,几只白色翅膀的蝴蝶在里头乱飞。宝宁盯着它们看了会儿,忽然问道:“你想念圆子了吗?”

“嗯?”裴原心里盘算着过几日的事,没听清她的话。

宝宁道:“我想他了,也不知道他在裴霄那里过得好不好,如果他能过来和我们一起生活,那该多好。”

“好个屁。”裴原换了个姿势给她扇扇子,“给谁养儿子不好,给裴霄养。这话说的也不对,给谁养都不好,咱们自己生。”

宝宁问:“那个在树上给他扔糖的人,找到了吗?”

裴原道:“还在查。”

宝宁“嗯”了声。院子安静,日光将地面照得白花花的,她心中也变得宁静,想起了过几日的事。

她大概是了解将要发生什么的,裴霄意图谋反,裴原与他对峙,裴霄要自己做皇帝,裴原要保住他的父皇,想要复宠。但是裴原能不能成功,成功后又会发生什么,宝宁不知道。裴霄会被处死吗,大概是不会的,圣上的子嗣那样稀少,他每一个都宝贝得很,就算证据确凿,他也不会杀了裴霄。那裴原会成为太子吗,甚至,他以后会做皇帝吗?

或许是宝宁心思太多,想得太远,但是宝宁一点都不想让裴原身居高位,她是有些自私的,又自卑,她害怕。

她过惯了这样的宁静日子,不想与人应酬,也不想裴原分出太多的心思出去,她甚至不想回去京城。她也是个俗人,喜欢有钱的日子,喜欢被人高看一眼的感觉,但是,她又怕被搅进这些世俗的争乱里,连现在所拥有的那些快乐都失去了,宝宁害怕自己变成一个贪婪、嫉妒、世俗的人,那让她觉得讨厌。她也怕裴原变成一个功利、逐权、喜爱三妻四妾的男人。

如果时光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他们就这样生活在溧湖的庄子里,过着富足无忧,彼此珍惜的生活,那该多好。

未来或许会更好,但她胆小,不敢向前看,因为怕会变差。

裴原在宝宁身后,看她半晌不动一下,以为她睡着了,捏一捏她后颈:“有风,别睡,要不然会嘴歪眼斜,要给你扎针才能好。”

宝宁被逗笑了,回身问:“你被吹过?要不怎么知道得这样清楚。”

裴原道:“我没有,魏濛有过,啧,当时那样子真是可怜极了。”

宝宁托着腮看他,眼神很温柔,她有一双漂亮的眼睛,裴原回望向她,不自觉便被吸引,沉溺进去。

他蹲下身子,语气也变得温柔宠爱:“宁宁这是怎么了?”

宝宁忽然道:“阿原,我值得吗?”

她眼里闪过一瞬的空茫,蹙眉道:“我只是个庶女,我的出身很不好,嫁给你是误打误撞……”

裴原的脸沉下来,他不知道宝宁怎么想到这个,打断她道:“我没能让你觉得安心?”

宝宁本想说,我们连堂都没拜过,我到底算不算你真正的妻子。

但她又觉得现在说这个很矫情,会伤害裴原的心,她把话咽回去。

其实,裴原是让她感到了安心的,但偶尔的时候,她难免会想多,就像是最开始时陶氏说的那样,嫁给裴原是她高攀,是捡便宜了。宝宁原先倒也没那么想,裴原住在那个小破院子里,身体也不好,在宝宁心里,那时候他们算是对等的,她照顾他出于真心,得到了裴原的回应很高兴,也不觉得自己多低微。

但现在,她知道,裴原是一条盘踞的龙,若他愿意,总有一日他会腾云到高处去。

而到那时候,她还能不能与他并肩呢?

“是不是乏了?”裴原不忍看到宝宁失落的样子,也觉得自己刚才语气太重,放缓声音道,“待会我们找一间客栈,我带你歇一会。”

“我不累……”宝宁摇头,她刚想再说些什么,被门口的声音吵醒。

裴原站直身子看过去,贾龄正好也看过来,他正在伸懒腰,目光对视之前,裴原赶紧低下头。

贾龄眼里蒙着泪,也没看清裴原的样子,就瞧见树底下坐着个小美人。他不知道怎么就睡了过去,对之前的事记不太清楚,想了一会才明白过来,长长“哦——”一声,冲着宝宁走过来道:“是五妹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