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房(1 / 2)

姓苗的老太监肯定是不能推拒的, 那五个少女……裴原在场,又有周帝的人在,宝宁不能擅作主张。

她确实很想立时将这几个女子打发走, 但现在必须要过问裴原的意见。

宝宁推了推裴原,心跳有些快。她是有些把握裴原不会留这些通房在府中的,可隐隐也有担忧。男人好色是劣根性, 那几个少女都年轻貌美, 裴原现在醉得糊里糊涂, 万一被迷了心智, 顺口就答应了, 那该怎么办?

宝宁又掐他胳膊一把, 这次用了巧劲儿, 裴原疼得“啧”了声,宝宁问:“清醒了吗?”

裴原皱眉问:“怎么不进府?”

“太子送了下人来。”宝宁撩开车窗帘子,指给他看,声音尽量平静温和, “说看你府中人手少, 贴心为你置办的,要不要纳入房中呢?”

宝宁笑道:“府中空房还是很多的。”

裴原探究看着她的脸色:“你怎么不生气?真的假的?”

宝宁真想将揪着他的耳朵拧一把。平日里雷厉风行都哪儿去了,磨磨唧唧, 黏黏糊糊, 管她真的假的做什么?她当然是在装作大度, 难道还要当场撒泼,将人都赶出去吗!好吃好喝供着他, 还给他绕了那么远的路买烧鸡, 到现在用得到他的时候了, 一句话将人打发走就好了, 他偏不说,还问她为什么不生气!

宝宁问:“这些女子,你是要留下,还是不留呢?留了就是你的通房丫鬟了。”

她把后几个字咬得很重。

裴原问:“养得起吗?”

“……”宝宁咬牙切齿,“王爷说笑了,自然养的起的,您是留还是不留呢?”

裴原问:“我的烧鸡呢?”

宝宁愣住。他怎么这个时候还想着烧鸡?

外头五个女子面面相觑,都等着答复,宝宁暗中踩了裴原一脚,瞪他:“留不留?”

裴原神色很疲倦的样子,酒意上头,头疼,嗓子也难受。他想吐,扶着车厢壁勉强站起来,匆匆往外走。

宝宁惊愕问:“你做什么去?”

裴原跳下车,宝宁抱着怀里的鸡,赶紧也跟下去扶住他:“怎么了这是?”

那几个少女和苗管事见他出来,急忙跪下成一排,裴原一手撑着车扶手处,一手指着那几个少女,口中含糊不清道:“留留留……”留个屁!

后三个字没说出来,胃中一阵翻腾,裴原哇的一声弯腰吐出来。

陈珈傻眼了:“真留下?”

宝宁心中滋味百般难受,她看着在那吐得不行的裴原,真想将他丢在这里,由那几个丫鬟去伺候好了。看着那几个少女惊喜万分,大拜叩谢的模样,宝宁眼眶一酸,这算怎么回事儿呢!

她心中给裴原辩解,说他喝醉了,说的话做不得真,但到底酒后吐真言不是?他真的早就存了纳妾的心思?

心中委屈,面上不能失态。宝宁淡淡道:“听了王爷的话,就快去做吧。西院的空房临时收拾出几间来,请姑娘们住下,明早给王爷请安。”

她又看向那个老太监:“苗管事?”

老太监赶紧应是。宝宁道:“苗管事今晚委屈一下,先在东院的空房住一宿吧,明日再换。天色很晚了,都快去休息吧。”

众人跪谢离开。裴原吐完了,清醒不少,捏了捏鼻梁问:“刚才不是挺多人的,人都哪儿去了?”

宝宁用袖子蹭一下眼睛,没搭理他,径直往府内走。

裴原问陈珈:“她怎么了?”

陈珈看着宝宁背影,心知大事不好,但他就是个护卫,也不好多说话。宝宁是他的主子,裴原也算是半个,陈珈思前想后,关切地问:“王爷,您打过地铺吗?”

裴原道:“没有。”

“那就难办了……”陈珈想了想,又问,“要不然,您和阿黄吉祥它们,挤一挤?”

“放你娘的屁,你有毛病?”裴原恨声骂他,“你才和狗去睡,你怎么不和狗去睡?”

他说完,摇摇晃晃地去追宝宁:“怎么走那么快?烧鸡呢?”

宝宁看都不想看他一眼,她现在心火旺盛,一想到那几个少女,便觉得裴原可真不是东西。她极少骂人,但她现在就要骂,裴原可真不是个东西。嘴上说得那样好听,实际上呢,和天下男人一个样,都想着佳人在侧,软玉温香。原先过朴素日子的时候,他还没现形,现在位子抬高了,人就不是那个人了,留留留……看他那巴不得的样子,眼珠子都恨不得掉下来了!

裴原跟在她后头追,宝宁步伐飞快,他走不了一条线,歪歪扭扭的,竟然追不上。

和房门还差三步远的时候,宝宁将门啪的一声甩在他脸前。

裴原懵了,然后便是火起。疾走几步上前拍门:“季宝宁,你又给我关在门外头,第几次了,给你几分颜色就想开染坊?把门开开!”

宝宁把门栓划上,这才想起手里的烧鸡。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冲裴原道:“不要在我门前吼叫,你若再叫一声,我明日就回国公府去!”

裴原刚想再吼两句,听她后半截话,蔫蔫地噤声。

但脸色依旧不善,冲着窗户气冲冲走过去,压低声音道:“你又……”

宝宁将他心心念念地烧鸡摔在他胸前:“抱着你的鸡,去找你的莺莺燕燕吧!滚开!”

烧鸡蹭在前襟上一大块油渍,然后骨碌碌滚到地上。宝宁啪的一下关上窗户,裴原茫然地捡起地上的鸡,看着窗内开了灯,亮了一小会,随后又熄了。屋里再没动静,裴原心里憋着火,想要再敲敲窗户,想起宝宁的那句“要回国公府”,他便怂了。

回娘家这样的事,她干得出来,裴原不敢冒险。

但现在……裴原抬头看看天色,都过了二更了,他今晚上可怎么过啊?

正愣神着,院门口处传来唧唧啾啾的鸟叫,裴原回头,对上陈珈的眼睛。陈珈虽然人长得不好看,还木讷,但是个热心肠的好护卫。他吹口哨将裴原的注意吸引过来,热情道:“王爷,吉祥它们的院里,有一间房空着,我给您收拾好了……”

裴原手里捏着脏了的烧鸡,额上青筋直蹦:“就没有别的地方可住了吗?”

“没了……”陈珈道,“西院住着太子送来的人,东院是圣上送来的管事,都不能打扰。就剩下吉祥那里能住了。”

陈珈劝慰他:“王爷,它们与您还算是交好,不会驱赶您的。况且您还带着礼呢,若吉祥看不惯您,要咬您,您就把这烧鸡往它面前一送……诶,这事肯定就成了……”

太子送来的人,太子送来了什么人?裴原迷惑一瞬,注意很快被陈珈的后半段话吸引,他越想越觉得憋屈,照着陈珈的屁股连踹几脚:“滚滚滚!”

随后带着一肚子的愤懑,去狗窝中挤了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