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2)

太极殿里, 孙兴业已经被带到了,他还穿着亵衣,头发散乱, 一脸的惊慌失措。

侍卫押着他跪在地上,周帝问:“太子妃死了,你知道吗?”

孙兴业大惊道:“草民不知, 不知啊!”

刑部的林尚书斥责他道:“刁民, 别想偷奸耍滑!太医已经查验过, 太子妃就是因着服了小香丹才身亡的, 那药丸是你所制, 未经过他人之手, 不是你, 还能是谁?”

“草民真的不知!”孙兴业辩解道,“太子殿下待草民情深义重,草民服侍太子妃也已有月余,所受恩泽不可计数。草民无家无业, 凭着太子垂怜才苟活于世, 为何要毒杀太子妃啊!请大人明察!”

“你不说是吧。”林尚书挥手道,“带下去,先赏二十鞭, 看他的嘴肯不肯松。”

孙兴业仍旧高呼冤枉, 被捂着嘴拉扯下去, 行刑就在院里,大臣们都看着, 不多时, 就响起铁鞭与皮肉相碰的声音, 和孙兴业的惨呼。

不知为何, 听那人呼痛,高贵妃竟然打了个哆嗦。

裴原走到她身边坐下,笑着,手掌朝上摊开,露出几枚莹润的红枣:“娘娘吃吗,甜的。”

高贵妃闭眼道:“你自己吃吧。”

裴原哼笑一声:“就怕你现在不吃,以后没机会了。”

高贵妃心一惊,警觉地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这枣儿很难得,据说十年开一次花,十年结一次果。还要天时地利,有极为肥腴的土地,极为丰厚的雨水,这枣子才不会在成熟前凋落。”裴原耐心地和她解释,又往她面前递了递,“娘娘还是吃吧。”

高贵妃抿唇道:“我可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神奇的枣,一派胡言!”

“不吃就算了。”裴原舒适地往后倚靠在椅背上,翘起腿,扔一个枣进嘴里,嚼一嚼,吐出个枣核,夸赞道,“还真是怪甜的。”

高贵妃盯着他半晌,心越来越慌了,扭头低骂道:“有毛病。”

裴原吃完他的那捧枣,孙兴业也被打完了,鲜血淋漓地带进来,扔趴在地上。

林尚书将打他的鞭子拿过来,刷的一鞭,又抽在他眼前地砖上,厉声问:“还不说吗?非要到皮开肉绽后才说实话,何苦如此,现在就交代出来,也能落个全尸。”

孙兴业艰难地抬头,嘴唇动了动,林尚书贴耳过去,待听仔细了,神色大变。

他问:“你说的可是实情?”

孙兴业点了点头。林尚书飞快地瞟了裴原一眼,站起身,向周帝走去,低声转述了孙兴业刚刚交代的话。

周帝脸色微妙,他停顿了片刻,身子前倾,冲孙兴业道:“将你刚才所说的,大声重复一遍。”

“是……四皇子所为。”众臣哗然。

孙兴业大口喘着气,继续道:“四皇子嫉恨高太傅对殿下照顾颇多,想要杀了太子妃,嫁祸给殿下,以挑拨殿下与高家的关系。之所以选择胭脂目,是因为四皇子说,反其道而行之,没人会怀疑他用同一种毒第二次。”

周帝转头看向裴原方向,目光灼灼。

高贵妃骤然松了口气。

她掐自己大腿一把,泪盈于睫,跪倒道:“飞荷死得冤枉啊!请陛下下旨逮捕四皇子,加以严惩,贼人死了,飞荷才能安息!”

高太傅一直站在远处,为了避嫌,不能参与审案。现在真相大白,他也跟着拜倒,痛哭道:“请陛下严惩四皇子!”

转瞬间,地上跪了一片请旨的大臣。

周帝盯着裴原,缓慢道:“朕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裴原垂着眼,掸了掸衣摆上的褶皱。

虽然是他自己布下的局,就是为了让周帝怀疑他,但当周帝真的上钩了,除了一切按计划进行的如释重负外,又觉得淡淡嘲讽。

一个父亲,三番五次怀疑自己的儿子,究竟是父亲的失败,还是儿子的失败?或许两者均有。

所有人都在等着他的解释。

裴原抬起头,他还是坐着,双腿分开,弓腰,手肘拄在膝上,淡淡问:“那位孙先生,我们曾见过吗,我认得你?”

孙兴业道:“月余前,是草民送常喜公公到王爷府上的,您不记得了?”

他说的是常喜被做成人彘的那一次。裴原点点头:“记得。”

孙兴业道:“就是那次后,你暗中约我密会,将毒杀太子妃的详尽计划告知于我,并用黄金贿赂,诱我答应。”

大臣们均信服了他的话,指指点点道:“这孙兴业说的有理有据,四皇子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做出这样的事也不奇怪。若能证明他们真的密会过,此事便可确认了。”

所有人都在唾骂裴原不思悔改,心狠手毒,几个年长的大臣眼窝子浅,竟然哭起来,说什么人心不古,替高飞荷告冤。

周帝的眼里露出浓重的失望。

裴原笑道:“孙先生不愧是文人,这胡编乱造的本事,可以写书了。”

“你还要抵赖吗?”高贵妃唿的一下站起身,指着裴原骂道,“人证物证均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看你年纪轻轻,倒是心机深沉,事情败露如此,你还有心思吃什么枣子,还有脸面笑得出来,恬不知耻,德行都坏到骨子里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如此淡然吗?”裴原伸手挡开她的手指,“因为这样的事,我经历过不止一次了。”

高贵妃的心又是咯噔一下。

周帝也狐疑地看过去。

裴原站起身道:“刚刚贵妃娘娘说,人证物证均在,人证若说是孙兴业,勉强也说得过去,那物证呢?”

周帝看了眼林尚书,林尚书立刻会意道:“下官马上安排人手去济北王府搜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