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黎每次来,都是沉默地站在烟花闭关的石门外面,一言不发地站一个时辰,然后转身离去。
殷旬本以为他还会再来, 然而金丹大典之后,卫黎离开了玄鸿门。听弥笙箫说,他打算四处历练, 没有归期。
由于殷旬的介入, 这一世的卫黎对于烟花来说, 不过是个有点印象的幼时旧友;而烟花对于卫黎来说, 不过是年少一时的悸动。
没有向从前那样历经生死的两人,终归情谊不深。
殷旬忽然想起烟花小时候对他说的话——
“我总觉得,卫黎很不安全。总觉得, 我一定要在他身边保护他才行。”
“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不知道。我就是觉得要时时刻刻保护他,不然一眨眼卫黎就会受伤的。”
烟花的直觉向来很准,那时候的殷旬在卫黎的丹田处埋下了引子, 无论卫黎最后能到达多高的修为,只要殷旬起心动念,就能毁了他的所有。
但是他答应了烟花,答应了不会伤害卫黎,所以很快,殷旬就撤了那抹引子。
刘肆也来过几次,埋怨鸣阡鹤什么都不管,现在殷旬也什么都不管了,整个鸣峰就他一个老头子忙上忙下,忙得快要死了。
殷旬笑着听老爷子骂人,这点他和烟花很像,总觉得刘肆骂人特别有趣,听起来津津有味。
可能刘肆也发现了这点,他觉得殷旬纯粹把自己当成说书的了,气呼呼地一甩袖子飞走了。
所有人都走了,殷旬一个人喝着茶,自己和自己下着院里那盘永远没有结局的棋,慢悠悠地抬头,看着日出日落、春夏秋冬。
这段没有小尾巴跟在身后的日子,他想起了很多前世的事情。
从前不敢深想的回忆,在那天少女将河灯送上了天之后,似乎有了回想的勇气。
然而回忆依旧是痛彻心扉的疼痛。
殷旬叹了口气,他想起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久到连他都以为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
“卫黎,大师兄人好吗?”刚入玄鸿门三年的烟花,趁着休息的时候好奇的问道。
卫黎点头,“大师兄人很好,教了我许多东西。”他替女孩擦了擦额上的汗水。
烟花乖乖地仰起头让卫黎擦脸,眼里露出羡慕,“真好,我也想跟着大师兄学习……”那个人看起来很温柔。
“那我……”那我去和大师兄说。
卫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温润的声音打断,“卫黎——”
两个孩子转头望去,看见一身月牙袍的男子浅笑着站在不远处。
烟花愣了愣,然后弯腰行礼,“大师兄。”
“嗯,”殷旬颔首,对着卫黎道,“下课了吗?”
“是。”
“那么,我们走吧。”
卫黎看了眼烟花,“我先和师兄走了,明天来找你。”
“哦。”烟花点头,站在原地抱着自己的剑,看着温柔的男子牵着卫黎愈走愈远。
“今天上课累吗?”
“不累。”
“大师兄应该告诉过你,不要太逞强。”
“劳师兄挂心,都是些常规训练,不会耽搁晚上的修行。”
“总是这么听话自律,师兄偶尔也想看看卫黎撒娇的样子啊。”
。……
女孩紧紧地抱着剑站在原地,背后是渐沉的夕阳,残血一般。
她久久的站着,直到秦易文找到她。
男孩看着在巨大的夕阳下的瘦小女孩,握紧了身侧的双拳。
他蹙眉道,“大师兄来接卫黎了?”
“嗯。”女孩的脸上露出羡慕,“我要是也像卫黎一样优秀就好了。”
秦易文垂眸,冲着她笑了笑,“会的,只要努力修行,你一定会比卫黎优秀,到时候大师兄也会亲自教导你的。”
他心里却是明白,那是不可能的了。
有时候,天赋实在是努力更重要。
烟花入门以来的刻苦努力不输任何人,可她只是个小村子里出来的双灵根。这样的资质玄鸿门比比皆是,宛如草芥。
他拍了拍女孩的肩膀,“走吧,去吃饭。”
“好。”烟花点头,边走边和秦易文商量,“今天南宫先生讲的我又没听懂……你能不能再教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