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宴跑外,沈甄这边就负责替他迎来送往,隔三差五就要同各家的女眷打个照面。
按说这些事轮不到一个妾室来做,但因着“卫公子”的大夫人不在身边,这位“秦姨娘”又素来得宠,所以几家的夫人也十分给她脸面。
当然了,能有这份脸面,也得益于沈甄那颇有一套的为人处世。
毕竟沈家的女儿,从小到大见得都是长安城里顶尖的贵妇人,处理眼下这些事,对她来说,真可谓是手到擒来。
西侧间。
棠月拿起一个稀罕玩意,对着礼单念道:“姑娘,这鎏金飞鸿球路纹银笼,是作甚用的?”她摆弄的好半天,都没看懂。
沈甄顿笔,对棠月道:“这是焙茶时所需的器物,经过蒸、捣成型的茶叶,很难做到全干,便是搓成团,也十分容易发霉,这银笼就是用来烘干茶叶的。”
棠月又道:“那这个鎏金摩羯纹三足架,又是作甚用的?”
沈甄道:“这叫‘鹾簋’本来只是装盐用的,但由于眼下兴起用盐去茶叶中的苦,来增甜味儿,边将这物件,当做了茶具来用。”
棠月点了点头,不禁佩服起沈甄来。
沈甄看这手里的账册,感叹道:“这周家不愧是扬州第一茶商,这样一套鎏金茶具,在京城都是罕见的。”
棠月:“如此珍贵?那回什么礼好?”
沈甄想了想,道:“我听周家夫人提起过,周老爷子极其喜爱花卉和字画,你一会儿随我去库房,吧那幅李鬃的绝笔之作《花篮图》找出来,明日派人送去便是。”
记录各家的礼单虽然不难,但选什么回礼,可就不是易事了。
一来要考虑到对方的喜好,二来,还要考虑到物件本身的价格,既不能比旁人高太多,也不能低太多。
这里面的门道,真是多了去了,
沈甄点完了别家送来的礼,便从抽屉里拿出钥匙,去了一趟库房。
库房在鹭园的最左边。
穿过曲径幽深的长廊,沈甄打开了库房的大门,她招呼着棠月搬瓷器,自个儿则拿了两幅字画。
这花篮图高足有六尺,以沈甄的身量,抱着确实有些费力。
也许是刚下过雪,地还很滑,沈甄抬脚就是一个趔趄,随后直愣愣地向下栽去......紧急之下,她下意识用双臂把画举高......画是守住了,沈甄却摔得更惨了。
见此,棠月连忙将手中的瓷器放下,喊了一声,“姨娘,没事吧!”
摔得很重,眼下沈甄的腿完全不能动,疼的眼泪扑簌簌地流,眼下这情况,令棠月也有些手忙脚乱。
这边动静不小,很快就引起了扶曼的注意。
要说这扶曼也是安分,一脸几天过去,同沈甄连照面都没打过。谁也没想到,初次相遇,竟然会是如此尴尬。
扶曼只看了一眼便知道,摔在地上的那位,就是秦姨娘了。
她扔下手中的手炉,连忙跑了过来。
她蹲下对沈甄道:“摔疼的可是左脚?”
沈甄也管不了那么多,泪眼汪汪地点了点头。
扶曼挽起袖子,轻轻捏了捏她的骨头,细眉蹙到一处。
半晌,她指了指空中,喊了一句“快看。”
人听到这样的话,自然是会条件反射地抬头。
沈甄的小脸刚仰起来,就听到了“咯吱”一声,这一下疼的她灵魂都跟着出窍了。豆大的泪珠了,大滴大滴地往地上砸。
棠月在一旁厉声道:“你对我们姨娘做了甚?”
扶曼未接话,只同沈甄道:“姨娘左腿用点劲,看看能动吗?”
闻言,沈甄轻轻动了一下,哽咽道:“好像是好些了。”
扶曼叹了一口气,道:“姨娘这一跤刚好硌在石阶上,让骨头错了位,不过应是没事了。”她顿了顿又道:“方才骗了姨娘,还请见谅。”
这下,就算是痴儿都能看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棠月脸色尴尬,磕磕绊绊道:“奴婢有罪,万不该顶撞姨娘。”
扶曼摇头,“不碍事的。”说罢,便伸手便将沈甄扶了起来,“我送你回去吧。”
沈甄低头看着自己已经麻木的腿脚,也没逞强,连忙道:“那就劳烦您了。”
也许沈甄也觉得方才那一幕实在丢脸,所以接下来的一路,再怎么疼,也没吭声。
扶曼将沈甄送到春熙堂之后,也没多逗留,而是直接回了自个儿的冬丽苑。
从沈甄摔倒开始算,都没用上半个时辰,陆宴就沉着一张脸,出现在了鹭园门口。
屋内的沈甄正坐在榻上看着自己的两条腿发愁,男人大步流星地跨进了门。
陆宴睨着沈甄通红的眼眶,和脏兮兮的衣裳,低声道:“怎么弄的?”
沈甄道:“方才我去库房取要给各家的回礼,不小心摔了一跤。”
陆宴躬身掀开了她的衣裳,只见平日里光洁如玉的两条小腿,尽是骇人的青紫,左膝盖处横着两条长长的血印,侧边已经有了肿平的架势。
检查完伤势,他又看了一眼沈甄脸上的泪痕。
顿时明白,他为何会在赵冲府上心口钝痛,差点没疼昏过去。
他吁一口气,然后将手掌放到了膝盖上,道:“动动,我看看你伤没伤到骨头。”
听到这话,沈甄连忙在陆宴耳边低声说了两句。
“你说,是那瘦马给你接的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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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甄: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