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从沈姌角度看,他陆宴同其他的虎豹豺狼,又能有何不同?
沈姌不再同他兜圈子,而是直接盯他的眼睛道:“陆大人口中的护着她,是要甄儿一直给您当外室,还是等有朝一日,您心情好了,接她入镇国公府当个妾?”
“李夫人。”陆宴心里一紧,转了一下手中的扳指,沉声道:“我从没想过纳她为妾。”
沈姌的脸色更差了。
那是准备一直当外室养着?
也是,外室多好,不与人知,他依旧还是那个风光霁月的陆三郎。
沈姌嗤笑。
果然,天下的男人,都是一样的无耻。
她忍着将桌上的茶往他脸上泼的冲动,一字一句道:“沈家与镇国公府,虽无交情,但也素来无怨,世子为何偏偏......”
陆宴清楚同沈姌多说无益,便开诚布公道:“扬州刺史贪污一案,将三皇子和穆家牵扯进来,大理寺虽没公开审理此案,但穆家这场倾覆之祸,已是躲不过了。”
沈姌一愣,她不明白,此等要事,他为何会同自己的说。
陆宴继续道:“穆家倒了之后,圣人便将守在东宫门口的金吾卫撤走了,眼下给太子殿下治病的大夫,是我从扬州带回来的,他医术极高,算得上是位神医。”
穆家倒了,东宫得利。
太子若是能坐稳储君之位……这意味着什么,沈姌自然知道。
她越听,心里越惊,“陆大人同我说这些,究竟是何意思?”
陆宴抬起杯盏,一顿,又放回桌案。
一脸认真道:“我若是想养个外室,不会费这些功夫。”
区区一个外室,他还能养不住吗?
陆宴的话音一落,一个诡异的想法从沈姌脑中划过。
手中的杯盏垂直而落,“啪”地一下在地上碎裂开来,“世子难道是想......?”
陆宴盯着沈姌无比震惊的目光,面色不改道:“是。”
沈姌猛然站起,道:“世子莫要开玩笑了,您打的主意,镇国公府不会同意,靖安长公主也不会同意。”
也许陆宴自己也觉得这个想法太过荒诞,也许是沈姌根本就不信。
两个人,谁也没将那个想法挑明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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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沈姌送走后,陆宴又回到了澜月阁,还没进门,就看见小姑娘在偷偷抹眼泪。
陆宴嗤笑一声。果然。
方才在西厢,他的心口便一直抽疼,他就猜到她定然是又哭了......
见他走进来,沈甄连忙起身道:“大人,我阿姐呢?”
“回去了。”陆宴道。
沈甄咬了咬唇,“大人同我阿姐说甚了?”
听听这防备的语气。
陆宴脸色一沉,抬手便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沈甄的额心立马出现了一道红印,“怎么,怕你大姐在我这受气么?”
沈甄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敢这么答,小声道:“大人不会的。”
闻言,陆宴低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什么时候这么了解我了?”
沈甄一噎,没答上来。
不过看他的表情,她倒也猜得出,他应该不会为难长姐。
只是沈甄永远猜不出,方才他用了多少手段。
他一坐下,先是指责沈姌不该随意闯入澄苑,而后又拿着伪造文书的罪证给她一个下马威,最后,再说自己的目的。
一瞬间,他便从居心叵测之辈,变成了正义凛然的陆大人。
谁都猜不出,就在沈姌大声质问他是不是要将沈甄接进门做妾时,他放于膝上的手青筋凸起,微微颤抖,心都跟着慌了。
沈姌的话,就像是一柄剑,生生将他脚下平坦的路劈成两半,变成了一个分叉口,和两条不知会通向何处的路。
几乎是逼着他,让他面对了这个从没想过的问题——
陆时砚,你究竟是想让她为妾,还是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