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让她在门外站着吧,本宫倒要看看,她能站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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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露深重,棠月踮脚燃了灯。
澄苑里的杨柳发了新芽,嫩绿的柳枝随着春风来回飘荡。
澜月阁门前的石阶上洒满了橙光。
沈甄用过晚膳,起身去了净房。她褪下了金线白菊纹的襦裙,缓缓跨进了浴桶,入水后才脱了小衣,墨月在一旁道:“姑娘,皂角给您放这儿了。”
沈甄柔声道了一句好。
她舀起一勺水,缓缓浇下,看着月匈前还未褪去的红紫,不由深呼了一口气。
那人五天没来,这印子还未下去,可想而知他用了多大的力气......
思及此,那些沈甄从不敢细想的画面,竟顺着雾气,一一呈现在了眼前。
沈甄揉了揉眼睛,红着脸加快了动作,没多久便起了身子。
沈甄穿好衣裳,缓步朝门的方向走去,忽闻外面的几声碎语,顿住了脚步。
墨月望着月色道:“欸,你说,日后咱们会随沈姑娘进府伺候吗?”
棠月道:“会吧,依我看,世子爷是不会叫沈姑娘一直住在这儿的。”
“若是能一直伺候沈姑娘倒是好了,性子这么好的主子,打着灯笼都难寻。”墨月叹了口气,“就是不知未来的世子夫人,能不能容得下沈姑娘。”
说到这,二人一同想到了陆宴对沈甄的态度,不由沉默。
美成那样的姨娘,谁能容得下?
主母和姨娘之间的斗争,可谓是从未停下过。争郎君的疼爱,争子嗣的养育权,旁人家会如何做暂且不说,但以镇国公府的门庭,是绝不会让正妻受委屈的。
妾室若是敢失了本分,长公主必然会出手整治家风。
“沈姑娘生的那般好看,世子爷疼她,再是正常不过。依我看呀,其实不入府也挺好的。”
墨月又叹气道:“做入府有入府的难处,可在外面也有在外面的难处。你想想啊,若是沈姑娘日后有了子嗣,该如何自处?这天下没有能包住火的纸,长公主要是知晓了,能容得下私生子吗?”
棠月看了看檐角上的灯笼,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倒是觉得,世子爷不会叫沈姑娘受委屈的。”
墨月道:“这怎么说?”
棠月眨了眨眼睛道:“你没跟去扬州,当然不知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但你可不行说。”
墨月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道:“这院子就你我二人和房嬷嬷,我能同谁说?再说了,世子爷的事,我敢说吗?”
棠月低声耳语了一番。
墨月惊呼道:“你们逃往戸城的时候,世子爷将杨侍卫派到姑娘身边了?”
“小点声!”棠月顿了一下,又道:“杨侍卫的功夫你也是知道的,那是咱国公爷亲自选出来的,若是他在,兴许世子爷就不会挨那两剑了。”
这其中的情分,不言而喻。
半晌后,墨月感叹道:“这些年,世子爷身边真的只有沈姑娘一个。”
棠月红着脸,用手挡住嘴,声音不由自主放低道:“你还记不记得,世子爷和沈姑娘刚有那事儿时,世子爷还特意吩咐我们,说姑娘年纪小,不得打趣。”
“怎会不记得?那个月,我的月钱都涨了!”
棠月摁住她道:“你居然也涨了!快和我说说,你涨了多少.....”
门内的沈甄听着这些话,脸色青了白,白了红,变了好几番。
怪不得,她刚住进澄苑之时,墨月和棠月都不怎么和她说话,就连给她换个被褥,头也都埋的低低的......
原是他吩咐的。
夜色渐浓,沈甄回了榻上,她看着枕边避孕的香囊怔怔出神。
不由想到了几个月前。
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他带着差役莫名其妙地冲进了百香阁,先是说她的香有问题,而后又不容分说地搜了她的身。
没两日的功夫,他又在月黑风高的风雪天,出现在她面前,逮住了正要逃出长安的她。
那时的陆宴,在沈甄的眼里,就像是一位阴使,她只要看到他,就忍不住害怕。
她的把柄被他攥了一手,很快便成了他的外室。他的规矩甚多,不许哭,不许挑食,不许反驳他,便是连那事,也都是他说什么时候停,便什么时候停......
偶尔一个不满意,开口便是刺耳的话。
但也不知是从何时起,他似变了一个人,她也不再那般怕他。
沈甄双手掩面,搓了搓脸,命自己赶紧停了不该有的心思,可再一转眼,她又看到了他今日派人送来的蜜饯子。
五天,五袋子。
他也不管她吃不吃得完。
也不知怎得,沈甄看着那蜜饯子,看着看着,眼眶就跟着红了。
有时候,她是真的希望,他别对自己这么好,真的别。
熄了灯,沈甄躺下,手攥着被角,忽然感觉一室都是他的气息。
那股,她无比熟悉的檀香味。
也不知,漆黑的深夜、缟素色的月光、燃烧殆尽的烛火、五天不见人的男人,哪个惹了小姑娘伤心。
竟让她趁四下无人之时,无声地哭了一场。
而另一边——
镇国公府,书房。
陆宴低头看着手里的卷宗,陷入沉思。倏然,他眉心一蹙,捂住了心口。
他掷了手上的狼毫,甩了甩酸痛的手腕,鼻间逸出一丝笑。
来,让他猜猜,今儿又是因何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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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金鱼们,你们是不是不记得孟素兮是谁了?
没关系。
阅读指南:孟素兮,孟家女,本文最开始蹦跶的那位,镇国公府三奶奶家的那个外甥女。
许皇后,大晋皇后(继后),今日第一次出场,不用慌,你没失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