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珩想用一身军功护着沈家,也要看他护不护的住。
今日的长安,早与当年不一样了。
她不可能再让沈家活过来了。
其实早在多年前,许皇后便知道,留沈文祁在太子身边,绝对是后患无穷。
且不说沈文祁这个人本就有大才,是个实干派,就说他那三个好女儿,真是没有一盏省油的灯。
联姻能带来多少利益,许皇后再是清楚不过......
那一年,许皇后正在给许家二姑娘议亲。
与此同时,沈姌与兵部尚书之子的婚事、沈谣与宣平侯世子的婚事,也都在暗暗行进中,而沈家那位尚未及笄三姑娘,不出意外,将来不是嫁到苏家,就是嫁到鲁家。
兵部、宣平侯、长平侯,这样的姻亲要是成了,东宫一系便如同建造了一道牢不可破的墙。
她贵为皇后都无法为许家女郎挑选这样的婚事,他们沈家凭什么?
当时的她,只能想个法子,搅和了这一切。
许皇后捏了捏眉心,回想起了元庆十一年的那一个晚上。
秋风微凉,六皇子的幕僚王广将几张户籍摆在许皇后眼前。
许皇后一一筛过,不停摇头,哪个都不满意,过了好半晌,独独拿起了李棣的那一张。
一个狼性十足的寒门之子,可比那些小官庶子强多了,更何况,他还有一个天大的把柄在自己手上。
这人胆大包天,居然贿赂地方官吏篡改户籍,隐去了他娶过妻的事。
许皇后勾了勾唇,对王广道:“带他来见我。”
翌日晚上,李棣扮成小太监,进了安华殿。
许皇后笑着给李棣出了一道选择题。
要么滚出京城,要么为她所用。
李棣握紧拳头,低声道:“皇后娘娘要我做甚?”
许皇后笑道:“本宫要你娶云阳侯长女为正妻。”
这么多年过去了,许皇后仍记得李棣那个不慌不忙的模样。
“鄙人永记皇后娘娘提拔之恩。”
沈姌之后,便是沈谣,回鹘二王子想来和亲,许皇后一早就从枕头风里听到了消息。
沈家女貌美,是福也是祸。
她只是稍稍提了两句,那位王子便上了心,剩下的一切,顺理成章。
沈谣被封永和公主,于元庆十一年年底随使臣前往回鹘。
被封了公主又能如何?不过是表面风光罢了,女子一旦走了和亲这条路,也许一辈子,到死那天,都无法踏入大晋半步了......
她与沈家,只能是你死我活的关系。
想到这,许皇后的右眼皮连跳了几下。
她唯独算错了一件事,那便是苏珩会活着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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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朝之后,陆宴被成元帝留下。
他随着内侍穿过长廊,来到听政殿门口。
内侍躬下身,低声道:“陛下此刻正与长平侯议事,还请陆大人稍等。”
陆宴的眉梢跳了一下,随后淡淡道:“多谢公公告知。”
半晌过后,殿门打开,苏珩从里面缓缓走出来。
褪去铠甲,换上一身官服的苏珩,倒是重现了几分从前谦谦君子的模样。
熹微的日光透过乌云的罅隙缓缓散开,定格在他的眼尾处。
曾经面如冠玉的少年,眼里已是多了太多戾气。
他走下石阶,缓缓抬眸,与一人四目相对......
苏珩虽然同陆家这位世子无甚来往,但多年以前,却也在白鹿书院同读过一年书。
既然同朝为官,自然要打个照面,苏珩停下脚步,向陆宴做了一个礼。
陆宴回礼。
擦身而过时,微风渐起,草木隐隐而动,依稀间,苏珩从他身上闻到了一股特殊的、久违的、熟悉的味道。
他再次停下脚步,回首对望,眸中的寒意好似结了一层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