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捉虫)(1 / 2)

==第六十七章偏爱==

陆宴带上几个衙隶, 去了一趟平康坊。

一进门,老鸨就朝陆宴走了过来,“陆大人, 您可总算是来了。”

陆宴皱眉道:“本官听闻昨日滕王打死了一位歌姬, 在哪?”

老鸨连咳两声, 道:“诶呦陆大人,那是个误会,是个天大的误会!昨夜的事, 都是眉娘不懂事,您说那丫头,不想伺候人, 同我说说就是了,居然一声不吭地从三楼的厢房里跳了下去,这事与滕王爷是丁点关系都没有。”

说罢, 她又回头对着一个小厮怒斥道:“去给我查查,到底是哪个多嘴的,竟传出这样荒唐的话来。”

陆宴提了提嘴角。

烟花柳巷里的老鸨一向是见钱眼开, 突然变了嘴脸, 想必是滕王府的人已经打点过了。

“那还用验尸吗?”陆宴道。

老鸨连忙摇头, “眉娘一生也没个体面,临走了, 就不验了吧......”

说到底, 陆宴并不是那种追根究底的人。

他办案向来只看状纸。

依晋朝律法, 无人递状纸, 那衙门便也无权过问。

老鸨笑着朝二楼一指, “陆大人, 云枝昨晚受了点委屈, 一直在等您来......不然您去看看?”

四周的目光,突然变得暧昧起来。

陆宴“嗯”了一声,随即上楼。行至挂着“春夕”牌的厢房前,停下,缓缓推开了门。

云枝哭得梨花带雨。

能当上头牌的女子,一定是极美的,杏眼桃腮,前-凸-后翘,一搭眼,就是令男人挪不开的眼的那种。

只是眼下,左边的脸上多出一道三寸长的刀疤。

“大人。”云枝回头,转眼就向陆宴扑了过来,嗓音带着一丝沙哑,一听便知,是受极了委屈。

陆宴进来的时候门没关,外面的人不少,陆宴也没办法一把将她推开。

毕竟,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云枝的恩客。

“去把门关上。”陆宴对杨宗道。

“是。”

门一关,屋内只剩他们二人。

陆宴推开她的手,低头看她,“你有事?”

云枝拭泪道:“昨日,滕王硬要云儿陪他,云儿不从,他便在我脸上划了一刀,大人可知,云儿为何不从。”

陆宴看了她一眼,并未接话。

云枝一直摸不透、也看不懂眼前这个男人。

他出重金包下了她,却从来没碰过她的身子,从去年至今,只偶尔来此喝过几次茶,连话都极少同她说,可谓是来去匆匆,无影无踪。

他对她唯一的要求是——这间厢房,和她的身上,不许用任何香料。

可即便是这样,云枝仍是认为,他待自己是有些特别的,毕竟她打听过,镇国公世子,连通房都不曾有过。

眼下她为了替他守身而容貌受损,自然要争一争男人的怜惜,她不求能进国公府,但求能真正伺候他一回。

毕竟男女之间的一些情分,靠弹琵琶是弹不出的......

以陆宴的身份和皮囊,的确有资本让楚馆里的姑娘死心塌地跟着他,更何况,光是不多情,出手大方这两点,就已是替他镀上了一层金光。

云枝怯生生地望着他,“大人?”

陆宴目光幽深,平缓道:“你若是想跟滕王,同我说一声便是。”

“大人怎会如此想?”云枝眼中含水,“云儿对大人的情谊,大人难道看不出吗?”

“你我之间,钱货两讫,何来情谊?”男人的声音不急不缓,眼里半点波澜都瞧不见。

云枝握了握拳头,眸中不甘尽显,翕唇轻语;“大人日后还想听云儿抚琴吗?若是厌了、烦了,那大可......”

她这半吊子的威胁话还没说完,陆宴便从她身边走过,伸手打开一扇窗,淡淡道:“你过来。”

云枝走过去,站在他边上。

其实,她很想一把环住他的腰,但这男人的双眸,比他出口的话还薄凉。她不敢。

“看看。”陆宴随后指了下外面。

此处乃是长安城平康坊,放眼望去,皆是粉墙黛瓦。靡靡的琵琶声接连不断,热情好客的姑娘,数都数不过完。

云枝的身子一颤,他虽未明说,但她却懂了他的意思。

他是在警告自己,犯不着别威胁他。

她不愿意,还有别人。

云枝眼里的泪一收,恍然明白,纵然有一身的狐媚本事,也架不住这男人生性薄情......

******

陆宴准备离开时,已近黄昏,走到门口,忽闻一楼的包厢里传出道惊呼声。

“您是说,葛天师下月便要来长安了?”

葛天师?

陆宴脚步一顿,侧目,从门缝中看到了一位身着蓝色直裰的男子,他脚踩一杌子,信誓旦旦道:“是!”

“那葛天师真有祝兄说的那么神?不仅能知天下事,还能医百病?”有一人问道。

蓝衣男子撇嘴,不屑道:“医百病算什么,葛天师的能耐大了去了,我再同你们说一件秘事,你们可别说出去!”

秘密。

这世上传的最快的,便是秘密。

众人点头附和之后,蓝衣男子道:“葛天师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但他的真实年纪,却并非是看上去那样,有人猜测,他已有百岁。”

听了这话,屋里一老头哆嗦着手道:“你个小儿莫要口出狂言,这世上,难不成还真有长生不老之术?”

蓝衣男子摇头道:“起初,我也同您想的一样,根本不信这世上有甚长生不老之术,可直到我见到了那幅画......”

“什么画?”

蓝衣男子从怀中掏出一幅画,缓缓展开——画中是一位道士,正站在那长六十三丈的宝树塔前摆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