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吼声阵阵, 刘一天进去挨喷已经刻不容缓。他索性抓住一个垫背的:“宁檬,来见陆总?”
得到肯定答复后也不管境况适宜不适宜,直接拉着人就往屋里进:“来,咱们一起进去!”
宁檬:“……”
她就这样被刘一天拖了进去。
刚进屋就有一团东西向门口这边飞过来, 是陆既明丢过来的一沓没钉牢的文件,那些文件在半空的抛物线顶端开始散开, 到达宁檬和刘一天面门的时候刚好纷纷与其发生一次撞击后再各自落地。
铺天盖地下过来的文件雨里夹杂着陆既明生气的问责:“这材料是哪个脑残整理的?啊?!没见过宁檬以前是怎么整理资料的吗?啊?!就没一个人能学明白?都是傻子吗!”
当文件雨纷纷落地停歇,宁檬的身影显现出来,她婷婷地的站在那。
陆既明看到她时,结结实实地一愣。
他愣到连自己在生气都忘了。以及也忘了刚刚无形中他拿宁檬举了一次例子, 于是也就没顾得上有“老子才没有背后夸你, 你算老几”的仓皇掩饰。
他直愣愣地看着面前焕然一新的宁檬。
她不久前从他这里走出去的时候不是现在这副样子的。
她怎么离开这里了, 反而变得变得变得这样……这样神采飞扬和吸人眼球了呢?真是岂有此理!
一个动气间,陆既明回了神。然后他马上在脸上聚集起嫌弃的神色。为了不让嫌弃的神色外强中干,他用力盯紧宁檬的眼镜。
“走哪都戴个破眼睛,跟个老太太似的!”陆既明嗤之以鼻的一哼。
连刘一天都听出他这强挤出来的嫌弃有多言不由衷。他明明看到陆既明瞧见今时今日的宁檬时,第一抹眼神是惊艳的。
但他马上想明白了, 嘴硬才是他老板的作风,哪天他这位拧巴老板言而由衷了那才叫真吓人呢。那会他准是被门夹了脑袋不正常了。
宁檬对陆既明关于自己眼镜的点评是不服气的,要知道当初他的那几个纨绔哥们都特意夸过她新配的眼镜好看来着。这男的除了钱真是什么都缺,尤其审美。但凡他审美好一点也不至于这么爱生气——天天看什么都不顺眼,他也只能发脾气了。
还有陆既明骗不了她。她已经抓到他一闪而过的异样眼神了。那眼神跟他被她哄着骗着之后第一次吃下榴莲蛋糕时一样,是“矮油,不错哦”的眼神化表达。
宁檬觉得今天出现在陆既明面前的潜藏目的已经达到——她的改变让他奇异了。这让她自己非常舒坦也非常开心。
陆既明很快找到了自己老板病病发该有的状态,他往老板椅上一座一靠,开始装逼。
“你懂不懂规矩?你这级别的到合作公司有资格直接见大老板吗?”刚刚嗓子扯着喊得有点紧,于是——
“给我倒杯水去,赶紧的!”
宁檬站在原地人不动,声色表情也不动。
刘一天回神迅速,察言观色后赶紧跑去倒水。
他那杯水还没等端到陆既明嘴边,宁檬就分别阐明了来意和去意。
宁檬:“我来,是来替石总跟陆总'您'打个招呼。”宁檬把“您”字咬得特别重。那么重的说一个您字,反而让这个字变得和尊敬敬重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只剩下淡淡的不羁和隐隐的反讽。
宁檬:“招呼打完了,就不打扰陆总'您',大人物办大事了。”两个大字,刻意奚落着自己是个没什么级别的小人物。
宁檬转身退出了办公室。
刘一天战战兢兢把水杯递到陆既明手上,心里哭叫着天老妈。
他觉得宁檬这样不阴不阳不冷不热地说了两句话就出去了,陆既明那一定被她憋出一肚子火待撒。
……他想把水杯交出去之后就立刻逃跑。
可是当他完成了水杯的接力,他意外地,居然感受不到陆既明的怒气。他甚至在抬眼间无意瞄到了陆既明眼角眉梢居然一片祥和,甚至他一边嘴角还在若有似无的要往上翘。
刘一天狠狠一哆嗦,惊到了。
他老板这副死德行,到底是要笑还是要开嘲讽?真是看着都觉得纠结。
宁檬去了项目部找任成功对双gp合伙协议的合同条款。
她走之后陆既明意外地气消了。气消的他普度众生,不仅把刘一天放了,也没再提人头到办公室来喷。
他时不时看看表。约摸着宁檬那边应该对完合同条款了,他拎起电话,打算让任成功安排友司来的合作伙伴吃个饭。而他很难得的正好有空,可以赏脸给友司人员一起吃这顿饭。
拨了号码后,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在桌子上。咚咚当当,不知不觉在加快,好像和他无意识加快了的心跳声重合了。
电话接通,任成功的声音“喂”地一声响起。
陆既明冠冕堂皇地问:“合伙协议的合同条款对得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大改动?嗯,拿来我看看。”
任成功马上就敲门进来了,带来了一份略有勾抹更改的文件。
陆既明向他身后瞄了瞄,没有人。
于是他问任成功:“宁檬呢?”
任成功回答:“已经走了。”
陆既明调门挑高了一度:“已经走了?!”
任成功迎着那调门小心翼翼地解释:“合同对得差不多了,她说要带草本回去给他们老板看一下,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