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然发现自己好像和尤琪调了个个。她在职场上从自卑一步步走到自信,尤琪却从校园时的意气风发变成眼下的自疑和自弃。
宁檬心里有点发酸。
爱情是能让女人一夜盛开的琼浆甘霖, 可它也是能让女人很快凋零下去的慢性毒药。
挂掉电话前,尤琪对宁檬说:“明天带着苏学长一起来吧,你们在一起后,我们还没一起吃过饭呢!”
宁檬挂掉尤琪的电话后打给苏维然, 问他明天要不要和尤琪何岳峦一起吃个饭。
苏维然一听是那二位, 兴趣直线下降:“我就不去了吧, 我和尤琪男朋友只在公事上见过一两次,没那么熟,面对面坐下以闺蜜男朋友的身份一起吃饭,感觉还真是有点尴尬。”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个个人主观情绪很丰沛的理由, “还有你这个闺蜜和她的男朋友,太能折腾了,他们的相处风格我不是很喜欢。女人不该做笼中鸟,应该像你这样,在天上展翅飞!”
宁檬笑了笑:“可是笼中鸟也有笼中鸟的娇贵和被豢养的幸福嘛。”
她不是很喜欢别人批评尤琪,哪怕这人是苏维然。尤琪只有她自己能批。
宁檬没再强求苏维然的出席,第二天她带着选好的礼物自己去赴了尤琪的生日宴。
下了班等电梯时,宁檬亲身验证了一个原理:世界再次在墨菲定律面前变得很小很小。她不想遇到谁,就偏偏总能遇到,而且还是一遇再遇。
她在电梯里遇到了陆既明。陆既明屌兮兮地问她的好:“最近好吗,我的朋友?”
宁檬应承着他的屌兮兮,以一脉相承的风格回复他:“托您的福,很好我的朋友。”
说完她自己都要抖一抖了。她感觉自己和陆既明像被拉进了译制片配音棚。自从她提出和陆既明要做纯洁的男女关系的朋友,陆既明再和她说话时,必定句句都十分特意地和她以朋友相称一下。
宁檬清了清嗓子,清走这副有点神经病的译制片腔调,对陆既明说:“托你鸡汤的福,事情都解决了。”
陆既明一挑眉梢,眉梢的上扬带动了他的眼角,他屌兮兮地像个不羁的浪子一样:“这事儿你不都谢过了吗,怎么又提?跟我没什么好聊的,就没话找话把车轱辘话拿来反复讲?”
宁檬:“……”
宁檬对陆既明几年如一日地能轻轻松松把天聊死这个技能,非常非常服气。
从前和他一起见客户,他也是这样,一句话就能把聊得好好的天一口怼死。
每每这时,宁檬知道,他要么是心里不耐烦了,要么就是把对方当成不必见外的自己人了。
宁檬觉得自己可能是让他不耐烦了那种可能。好在电梯降达一层,她道了声再见。陆既明用鼻腔哼给她一声回复。
出了电梯他们各走各的,陆既明去转乘到达地下车库的电梯,宁檬直接奔着地铁5号线开步走。
然而如此的分道扬镳后,如此的背道殊途后,四十分钟后他们居然又在同一家高档餐厅的大堂再次相遇了。
抬头间彼此照面的那一瞬,宁檬心里有种很奇妙的感觉。她忽然想起和殊途有关的那个成语,其实是叫做殊途同归的。
——走不同的路,却到达相同的目的地。
宁檬笑起来。
他们如此大费周章各自行路,最后却都没能逃脱墨菲的手掌心。
宁檬笑着主动和陆既明打招呼:“巧啊,朋友!”
陆既明瞪着眼,一耸眉:“这也能碰到?!我说你不是跟踪我吧,朋友?!”
……刚刚那种奇妙的感觉在宁檬心里消失殆尽。
神经病。
宁檬和陆既明巧遇在餐厅大厅、互相用“朋友”称呼对方的时候,何岳峦和尤其也赶到了。
两个人的巧遇一下变成四个人的巧遇。四个人,分三伙,宁檬给另外的两伙人彼此做着介绍。
“ 陆既明,既明资本董事长、总裁。”宁檬对何岳峦和尤琪简短地介绍着陆既明的身份。她在心里犹豫要不要介绍他是自己前老板的时候,尤琪“啊!”的一声。在经历过一惊一乍的顿悟后,尤琪开启了抢答模式:“你不是檬檬对门那个凶邻居嘛!”
宁檬眼皮一跳。业余搞艺术的尤琪,倒是有点搞艺术的人该有的敏锐洞察力。
宁檬压住尤琪的顿悟,对陆既明介绍尤琪和何岳峦:“我闺蜜尤琪;以及,这一位可就厉害了,他是仁宁保险的执行总裁何岳峦,我闺蜜男朋友。”
陆既明听到何岳峦的名字和头衔后,主动伸出右手,说了声:“何总,幸会!我是宁檬的邻居,以及朋友!”
何岳峦把手握上去:“陆总客气了!一个人?要不要一起吃?”
陆既明客套得得体而官方:“不了,在这约了朋友,就不打扰您三位用餐了!”
两位资本圈的精英男士彼此松了手,互道再会。
宁檬按捺住对陆既明今日人模人样表现咂舌的冲动。果然三十而立,过了三十岁之后,他倒是沉稳起来了。以往她陪他出去见客户,他可从来都绷着,要等人家先伸手过来他再握。
他今天倒是给足她“看在朋友的面子”。
陆既明一拐过大堂,就看到鬼鬼祟祟地曾宇航。
曾宇航冲他挤眉弄眼:“和我老铁一起来的?”
陆既明一巴掌按他脸上把他推走:“你可要点脸吧,老铁这俩字不是你这么用的!”顿了顿,他说,“我才是她老铁!”
曾宇航从时下很流行的东北四大神兽里摘出一个来,送给陆既明:“你可滚犊子吧!”
两人进了包间关了门,曾宇航问陆既明:“和宁檬一起那俩人谁啊?”
陆既明扭头看了他一眼,说:“女的宁檬闺蜜,男的宁檬闺蜜男朋友,仁和保险执行总裁。”
曾宇航“哟呵”了一声:“宁檬还有这人际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