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长歌有些无奈,终于感受到了当年他爹对着他的时候那种无可奈何的感觉了。
霍长歌想了想,还是走到了一个阴暗的无人角落,随后从袖子里取出了一个银质的勺子,重重的吹了一声。
只听见一声如同悠扬婉转的鸟啼啭啭声,随后,一道黑影出现在了阴影之中,让人看不清他的模样。
这是司晏明借给自己的暗卫之一,至少在这段时间内,归霍长歌支配。
霍长歌转头望着那人,吩咐道。
“去跟着霍长益,看看他要做些什么。”
那道黑影没有说话,只是在霍长歌话音落下之后,那道黑影随即消失了。
霍长歌知道司晏明的手下都是那样,也不在意,揉了揉肚子,忽然觉得自己走路消完食,又有些饿了。
想到了霍老太太让流苏送过来的那些糕点,霍长歌舔舔唇瓣,随后朝着院子而去。
等到霍长歌回到院子的时候,发现流苏并没有离开,而是和凝香坐在廊下说话,两个人极为亲昵的样子。
霍长歌见此知道几个大丫鬟之间喜欢凑对儿说话,哪怕是和霍夫人房中的春樱,和流苏之间的关系其实也不错。
毕竟有时候主子之间的龃龉并不代表着丫鬟之间关系不好。
于是,霍长歌也不欲打搅她们,正想要转身就走,可凝香已经发现了霍长歌了。
她笑着站起来,远远的就对着霍长歌说道。
“二爷回来了,屋子里放了普洱,已经出色,这个时候喝最好。”
霍长歌见凝香唤自己,若是转头再走那就不好了,于是便朝着两人走去,嬉笑着问道。
“你们俩在说什么呢?”
流苏闻言,扫了一眼身边的凝香,随即露出一涡浅笑,眉眼弯弯如新月一般,就连脸上的浅色的小雀斑也变得异常可爱。
“没说什么,这不是为了等二爷回来才坐着闲聊几句。”
凝香闻言,微微笑了笑,只说道。
“昨夜听见二爷咳了两声,今日让小厨房炖了雪梨水,我去看看。”
说完,凝香便走了。
瞧着凝香走远,流苏这才拉着霍长歌坐下,自己也坐在他的身边,低声问道。
“二爷最近是怎么了,也不常来给老太太请安了,哪怕是来了也不过略坐坐就走了,老太太日日念叨着您。”
流苏跟着霍老太太身边十多年了,还是个黄毛小丫头的时候就跟在老太太身边。
老太太从小疼霍长歌,她也是从小陪着霍长歌长大的,因此两人之间的关系不一般。
流苏虽说是大丫鬟,可是有时候更像是个小姐姐。
所以,她说话,霍长歌大多时候也是愿意听的。
霍长歌闻言,略低下头,试图掩盖住眼睛里的那种情绪。
半晌之后,霍长歌笑了笑。
“等到开春就要会试了,着实是忙,等到会试过了,我再去给老太太赔礼道歉。”
流苏见他如此,便是不愿意说了。
微微叹了口气,倒也没有说老太太今日的身体状况,只是嘱咐霍长歌好好读书,有空多去老太太那里坐坐。
而等到流苏走后,凝香后脚跟就端着煮好的雪梨水朝着霍长歌走了过来。
霍长歌昨夜元宵节吃了螃蟹又喝了酒,回去的时候风一吹的的确确是有些着凉了,喉咙里痒痒的。
不过喝了这雪梨水之后,倒真的是舒服多了。
用了点心,霍长歌没有再出门,距离三月的春闱还有两三个月,他该准备最后的冲刺了。
而到了晚膳之后,凝香掌了灯,研了墨便悄悄退下了。
整个寂静的书房都笼罩在一层巨大的阴影之中,只有一豆橙黄灯火微微摇曳,在地上拖曳出长长的光影,如妖如魅。
忽然,帘子一动,挂在窗屉子上的一串金色风铃也随之摇晃,发出清脆的声响。
霍长歌写完手上这篇策论的最后一个字,平静的吹干墨迹。
他这才放下宣纸,缓缓站起身来,冲着一片深色的阴影低声道。
“霍长益今日做了什么?”
黑暗之中的人发出喑哑的声音,沙沙的像是声音里含了砂砾。
“不过是一帮江湖骗子,骗霍长益能够用五万两买个知府。”
霍长歌闻言没有再让那暗卫说下去了,也放了心。
既然只是几个骗子,那就便不是什么大事,若是霍长益真的想通了那便是回头是岸,若是没想通吃个大亏也好让他收收心。
就当是交个学费了。
挥退那暗卫,霍长歌继续伏案书写,整个人屋子里又重新恢复了那种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