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孔嗖然收缩在一起,他一把抓住她的手,“你敢打我?”
手掌被他捏的生疼,可云裳仍旧在冷笑,“你要不是瀚海国来的,我一定杀了你。”
“我要知道理由。”
“理由?你还对我要理由?你的人杀了我一个优秀武师,还让另外两个人至今昏迷不醒,你说说看,我只是打了你一巴掌,是不是已经很算是仁慈?”她的眼里有浓烈的冷冽气息。
棕眼睛一愣,似乎觉得有点好笑,“就因为这个?”
“对,就因为这个,难道这还不够?一个巴掌,一条人命,便宜了你!”她的眼睛里似乎卷起了太多的波澜,因为这个人的轻慢,更因为这个人对生命的亵渎。
或许是她的目光里有的东西太过冷硬。棕眼睛的气势在她的面前竟然失去了效力,变得有些柔软了起来。
脸上火辣辣的疼,他也不在意,撇了撇嘴,“那我杀了大饼脸,算不算也替你出气?”
“哈!这算什么出气啊!我派人去抓他,原也不是因为为了要他的命!”她愤愤的看了那个棕眼睛一眼。
“他诳了你那么多金子,你不生气?”他和她抽开了一点距离,从上到下的看着她,她的神情,一丝一毫都落入了他的眼中。
这个小女子挑了下眉,“生气自然是生气,却绝对没有生气到要人家的命来消气的地步。”
“那你为什么要派人去抓他?”他有点纳闷。
“哈!那是因为我有些事情,不想让旁的人知道,可这个大饼脸是个见财起意的人,保不准,别人多出点钱,他就要把一些话全都说出去。”她倒是说得诚恳。
棕眼睛听完一笑,“那不是正好。现在他的嘴巴再也不能说出话来了。你也用不着再担心。”
云裳看了他一眼,半晌,才说,“虽然你的办法是最简单最有效的,但是我还是不能信服。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就伤天害理的要了一个人的性命,这种事,我心存畏惧。”
棕眼睛换上一副沉思的模样来看她。
她的话,让他感到很新鲜。
真奇怪。这个世上,竟然还有人真的对生命如此的畏惧?棕眼睛这样想着。
真奇怪。这个世上,还有人这样视人命如草芥,如此轻而易举就剥夺了别人生的希望。云裳简直对这种禽兽行为无语。
一阵脚步声,伴着有人对话的声音由远而近。云裳讶然了一回,难道这个看起来这么偏僻的地方,居然还有人住?她一愣神的功夫,对面的那个棕眼睛忽然劈头盖脸的弯下腰,如同乌云罩顶一般……
“波!”
一声kiss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回荡,回荡……
脸上一温热……这是……这是……我靠!
这是活生生的被吃了豆腐啊!性质比莲准那厮还要恶劣!虽然没有被亲到嘴,云裳还是由衷的感到一阵反胃,下意识的一巴掌又挥了过去。
那人上过一次当,绝对不会再来第二次。灵巧的向后一躲,被压低了的笑声听起来更是让人着恼,一道影子在眼前一闪,他不是特别标正的普通话的声音残留在空气里。
“你很有意思,我们还会见面。”
呸呸!云裳朝着他消失的地方啐了两口!谁要和你再见面啊!死色狼,死变态,死棕眼卷毛怪!
云裳愤愤的抬起手擦了擦腮边,那个刚刚被他亲过的地方。
“什么人?在那里做什么?”有宫女尖声询问。
云裳一惊,赶紧回身,看见一队人已经走到自己不足二十米的距离。来人的正中间簇拥着一个穿着十分讲究,却不华丽的妇人。说是妇人也不过是五十岁上下的年纪,头上有些许的华发,在周围侍女手中所执着的灯笼的光芒笼罩下,显现出斑斑的银光。
朝脸上看,能看得出,这妇人年轻的时候是个绝美的佳人。可惜岁月韶华弄,她再也没有当年的风采了。
听见自己的侍女发问,她微微蹙了蹙眉,“知画,不得无礼。”万一在这里看景儿的人是哪家宫里的妃子啊公主啊,或者是哪个宗室的贵人啊,那可就不好了。
知画答了一个“是。”就提着灯走过去从头到脚的将云裳照了一遍,云裳很想抬起袖子将自己的眼睛遮住,这光线虽然不是很刺眼,但是被人这么照一通就感觉好像是个囚犯被人拎出来来个大体检一样的难受。
但事实上,云裳一动没动,任由对方将自己兜头打量了一遍。
神色未动,身形未动。
云裳看见对方走近之后,眼中带出了赞许的神色。
她心里暗笑,光是这份镇静功夫就是她练了多少年才练就的绝技。
一般人休想在她这里看出一丝一毫的畏惧和怯懦来。
想到这儿,云裳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腰杆儿。
“在下楼云裳,无心惊扰,冒犯了。”她微微鞠了一躬,正要离开,听见对面的人里有人出声道,“咦?原来是你。”
云裳寻声看去,也是一愣,愣过之后,又赶紧敛衽为礼,“云裳拜见二皇子殿下千岁金安。”
那人身上一身雪银色的绣暗龙纹的朝服,将此人衬托的华贵非凡,眉宇间的那股贵胄天成的气度非是其他皇子能比之一二。
云裳不由自主的多看了他一眼。
这人,正是大凤朝的第二储君人选,凤紫泯。
贵妇人微微惊讶的道,“泯儿,你们认识?”即便是惊讶之中,这贵妇的声音也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云裳不由的再次感叹,有教养的人果然不一样。
然而,下一句话,就彻底让云裳惊讶到了极点。
“是的,母妃,此人是楼铎丞相的幺女,楼云裳,也就是皇后新近封的铁项金锁侯楼云钰的五妹。”
“原来是小郡主,”贵妇听完凤紫泯的解释之后,点了点头,将脸上酝酿出一个笑容来,亲切又不失风度的询问,“小郡主这么晚了仍在宫中,想来也是来参加这次的宴席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