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丫头,看着是好了,这么大的精神,八卦起来一点也不输原先。”抬手重新拿起绣棚,这一针却不论怎么说也刺不下去了,坦然一笑,“成,那我就如你所说,今晚上过去问问他,这几天在忙什么。”
香香塞进去一口肉粥,呵呵笑了一下,露在外面的那一对眼睛闪亮闪亮的好像在说:你看,我就说你忍不住了吧?
云裳敲了她的脑门一下,也跟着咯咯的笑了起来。
“莲公子!你回来了!这……这麻袋里是什么?”拿着扫把的旻言看着背着一大袋子东西进来的莲准不由发出一声疑问。伸手就要去帮忙接过来。
“果子,南青山上的果子,来,给你一个。”莲准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圆滚滚的果子来,塞给了旻言。同时也拒绝了旻言的好意,“不用你忙了,我自己拖进屋子里就得了。啊对了,一会儿到我房间里来,拿一些果子去给郡主送过去,她最近爱吃酸的。”
爱吃酸的……
旻言蓦地睁大眼睛,他的神经也跟着豁然一动。难道是说小郡主她……她她她有喜了?
飞快的扔下扫帚,不行,他得立马把这个八卦的不能在八卦的消息分享给自己的小伙伴,香香同学知道。
“香香姐!香香姐!我告诉你小郡主她有喜了!小郡主有……额……”
门被推开的时候,旻言就看到了急于想要去分享心事的那个八卦女香香坐在床上吃粥,而那个当事人,也就是被自己意念的认为怀了身孕,有了喜的小郡主也正坐在香香的对面,此时,转过身来,面对着自己,一脸疑惑,“旻言,你说的这个小郡主,是我么?”
旻言的嘴里简直就好像是吞下去了一颗圆滚滚的大鸡蛋,将怀里的果子愣怔怔的在身上擦了擦,似乎想要掩饰什么似的,又递给了云裳,“郡主,您,您吃果子。这果子,酸着呢。”
云裳眉头一皱,厌恶的看了看他手里的青色的果子,“香香没告诉过你,我讨厌吃酸的东西吗?”
旻言顿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尴尬的擎着果子,香香听得一头雾水,拉着他的袖子问道,“你刚刚说谁有喜了?”她还挺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莲公子,莲公子说小郡主爱吃这果子。”旻言摸了半天自己的脑袋,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招架云裳那犀利的眼神儿。
“他回来了?正好。”云裳一挑眉,将自己的绣棚放好,站起身来,“他在自己的房间?嗯,我过去一下,你看好香香。”顺手拿起那颗尴尬的青果,掂在手里走了。
旻言和香香忽视一眼,香香撇了撇嘴,模糊的淫笑了两下,“小郡主去办正事儿去了,小旻言,你香香姐姐还有一碗药,你是不是……帮我喝了啊。”
旻言顿时脸色苦瓜一般的翠绿翠绿了起来……
“莲准,你在不在?”即便是已经知道他就在房间里,云裳还是没有大大方方的像上次一样闯进去,万一他正好刚回来在那啥那啥的话,自己岂不是太那个了……这种事有一次还不行,难道还要再来第二次?
真要有第二次,她就没有脸见人了。
“小美人儿你来的正好,旻言有没有去找你?”他为她打开房门,却没有完全打开,只是打开一道缝隙,只够云裳一人通过,云裳看他的目光在四处张望,说道,“只我一个人来的,没有其他人。”莲准笑了下,将她让了进去。
“你这房间里怎么会有一股……”云裳的目光在他的房间里一转,捏起鼻子,这房间里却有一股浓重的血腥之气。一进门便能嗅到。难道是他受伤了么?她回过身来看他,却在一转身的时候听见他低低的说道,“我若在莲心小筑里招待一位朋友,你愿不愿意。”说到底,莲心小筑是楼云裳的地盘。
云裳心思百转千回的嗖嗖转了七八圈,淡淡一笑,将打算转身这个动作停了下来,保持着背对他站着的姿势,说道,“你今天是不是不方便见客?若是不便,我就走了。”她说完,就要抬脚走出去,被他拉住胳膊,“诶?怎么说走就走了,我不过是问了一句,你就恼了?”
“我恼什么。”她轻笑一声,被他从后面拉住胳膊也不挣扎,似乎已经习惯他这样亲密的接触。“你这里不方便的话,我就改天再来。至于你说的找个朋友来住的事情,只要他对我和这里的人没有恶意的话,我没有意见,想住多久都可以。”
从始至终,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就没有回过头。
莲准愣了一下,随即将拉胳膊这个动作变作了整个从后面拥住她的姿势,“我还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可怎么办呢?”
“那你慢慢喜欢去好了。”她轻轻一笑,对莲准这种肉麻吧啦的态度已经见怪不怪,一张脸已经变得城墙转弯一般厚颜。
“这人……是我江湖上的一个朋友,受了伤,没有地方可以疗伤,我暂且将他带过来,避一避风头。”他将下颌放到她的头顶上说道。
低沉的男性嗓音在他说来,是那么让人舒服和惬意,她放松了下神经,“不过,用麻袋将人装进来还冒充是一袋果子,这种伎俩可不怎么高明。”她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莲准摸了摸鼻子,“那也没办法啊,谁让你的莲心小筑里,一点都不太平呢。”
这一句话算是说到了她的痛处,云裳沉默半晌,问道,“上一次咱们去西郊的无尽山的时候,好像也没查看出谁是莲心小筑里的奸细呢。”
“奸细?”莲准眉头一皱,“这个定位倒是很准确。”上一次将她的行踪完全暴露害她被人半路截杀,这么大的过错,难道是一时的无心之失么?云裳可不会善良到这样认为。说到这里的时候,云裳忽而抬起了头,一双眼睛闪烁着明亮的光芒,“眼下,我也有一件事情,要同你说。”
莲准心里一动,反问,“你说。”
“近些日子我总觉得过的颇为不顺心,处处受人牵制,这种感觉让我很不舒服。”云裳说着说着,脸色便阴沉了下去。莲准斜斜的靠在床柱上,挑眉看她,“所以呢?”
“所以,我打算寻找一个绝妙的好办法,只要能让我不再这么的处在被动挨打的局面就可以了。比如说,在暗处做一些我并不方便做的事情。”云裳淡淡的说着,似乎没有意识到她现在说的事情已经是一件怎样不得了的计划。
莲准似乎很是动心,微微笑了下,“你想做什么事?又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让你亲自去做的呢?”
“比如这个。”她的指间忽然多出来一张纸卷,“因为别人就是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对我,所以,我也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若我总是不反击的话,他们会认为我是怕了。”她的唇畔上,勾出一抹妖异的浅笑,恍若来自黑暗世界的精灵。
第一百一十八章 心断新丰酒
昨日清晨,云裳的窗台前,不知何时落下一只通体雪白的信鸽,脚上绑着一只金属圆筒,圆筒里有的,就是这么一张信纸。
她在外头没有什么朋友,要说能够给她飞鸽传书的人,就更少之又少,云裳很是疑惑,当她打开了纸卷的时候,眼睛里却有什么东西一动。
这字迹,她是在是太熟悉了,第一个教给她写字的人,就是书这样一手的小字,不是簪花小楷,也不是如同云裳现在自己所拥有的那一手流畅的行云流水般的行书,只是很普通的方块字,很中规中矩的那一种。
这个字迹的主人,她唤她一声丁姨。
隔了这些时日,重新看到这个人的笔迹,她的心里有一种不可抑制的悸动和感动。
她和她,远隔千山万水的万里之遥,却还能这样心心念念的挂念着她,单是这份情,就已经让云裳千年不化的心感到一丝的震动。
再加上这纸条上写的内容,就不得不让云裳更加的感动。
原来,丁姨在回到扬州之后,楼铎便派人寻到了她,邀请她重新回到老宅里,继续做佣人,不过,这一次,却不是佣人这么简单,丁姨是老人了,在老宅里很受人尊重,和艾管事一起负责打理老宅的一切杂物,俨然是半个管家的样子。
而也就是因为她手中的权利变大,所以一些本来属于秘辛范围的事情,才能够被她得知。比如,当她得知在京城的云裳的府上,有这么一个人,他本来是二夫人一手调教出来的之后,就再也忍不住写了这样一封信给她。信写好了,却苦于没有合适的信差,因为这封信的内容如此的重要,所以丁姨不敢轻而易举的将它交托出去。左思右想之后,她忽然想到,幸好,楼云钰喜欢养信鸽,她思索再三,决定用信鸽这种方式来为云裳传递消息。
这世界就是这么荒唐,没有人可以值得信任,关键时刻,倒是一只小小的鸽子比人都来得要可靠的多。
这一封承载着秘密和丁姨关心的信,终于在几日之后的一个清晨,辗转到了云裳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