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在婚房里的凤紫湘已经将钢牙咬碎,这份人前的羞辱她一定要不择手段的给夺回来!
“楼云裳!”
三个字仿佛从齿间蹦出,带着金玉尽碎的决绝和狠辣!
春桃进来的时候,凤紫湘手中端着的喜盒砰的一声丢在了她的身上,砸得春桃一个没留神躲开便坐在了地上。
“废物!”凤紫湘勃然大怒,扯下自己的珠帘凤冠丢在床上。春桃大惊失色的扑上去,替她弄好散乱下来的头发,“公主息怒啊,这个珠帘只有等您的夫君到了才能亲自为您拿下来啊。”
自己的夫君……
凤紫湘沉默了下来,对呀,不管怎么说,不管那个人他要怎么不愿意,要怎么排斥自己,在鸳鸯谱上,她和他是一对被写好的情侣,是一辈子相濡以沫的夫妻啊。就算楼云裳再怎么厉害,再怎么能折腾,她也只是一个和他同朝为臣的不想管的官员罢了!
春桃惊悚的看着凤紫湘嘴上浮现出来的阴冷笑纹,慌忙之中勾住她的一根头发,凤紫湘想也没想,直接抬起手来就赏了她一巴掌,“滚!”
春桃慌忙退了下去,走到屋外合拢上房门的她揉着自己的痛处,狠狠的朝屋里看了一眼。
同样恶毒且森冷的眼神儿,竟然和房间里的那个新娘的,如出一辙。
半个时辰之后,宴席上的人多半已经滚到了桌子底下,还有些半清醒半醉的相互搀扶着踉跄着往外头走,又有一些人忙着和陆谨和陆慎告别。
凤紫泯早就回去,而云裳却还在酒桌上,一手撑着头,一只手捏着两根细细的竹筷,有节奏的敲着自己的酒杯,叮叮,叮叮。
满座的宾客都离去,只剩下她和站在自己身后的旻言。
陆慎在门口送走之前的最后一个客人,回过头来的时候,她也已经摇摇晃晃的起身,旻言赶忙扶着她,被云裳一甩膀子,丢到一边,旻言没有办法也只好是跟在她的身后,谨防她会忽然摔倒受伤。
瞧着她摇摇晃晃的从自己的身边走过,陆慎甚至不能辨清他此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她的嘴里哼着不成调子的曲子,咿咿呀呀的是他不曾听过的曲调。
旻言在后头不好意思的解释说,“二爷您别介意,公主她……最近一直心情都不太好,她……唉,这么跟你说吧,莲公子走了,不辞而别,公主还没能适应过来。所以情绪上有些失控……”
陆慎摇了摇头,她的情绪,很平静,也没有激烈,是在一个正常的范围之内。只是,她太平静了,他知道,云裳此时的脑子还是一片清明的,她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知道自己现在做的,到底要承受怎样的后果。
她都清楚。
可她还是这样义无返顾的做了。
想起拿十个被她送来的姑娘……陆慎就一阵好气又好笑,这算是替他出气了么?
可也不能改变任何的事实吧?
他摇了摇头,瞧着前头渐行渐远的那道纤细的身影,唇边溢出来一个自己都没察觉的微笑。
旻言一惊,看在眼里,犹豫半晌低声道,“二爷如今已经是皇家的驸马,公主若是日后……还请二爷多多照应。”
陆慎的眸子一沉,他如何不知道,功高盖主是人臣大忌,而恃宠而骄难道不也是人臣的忌讳吗?
这样简单的道理……她会不懂么?
陆慎的眼中闪过不自然的神色,他的心似乎想到了些让他觉得不妙的东西,却又不可轻易说出。
云裳……
他的心陡然一颤,解开胸前的大红绸花丢在地上,大步流星得到朝前头紧追几步,来到云裳的背后一把把她扛了起来,放在自己的肩头,云裳正哼着曲子,被人呼啦一下扛到肩头,瞬间有些天旋地转的眩晕,不过……
云裳的手臂攀到眼前这个人的脖子上,呵呵的笑了起来,没心没肺的点着他的脑门道,“你不是说走了就不回来了么?你不是走的很潇洒么?有本事你别回来呀!”
陆谨在他背后大惊失色,追上两步,“二弟,你要干什么?”
他能干什么?
陆慎头都没回,扛着云裳往外走,云裳在他肩头咯咯的笑了起来,伸手去抓头顶上拂过的叶子,揉碎了丢在他梳得整整齐齐的头顶上。
留下一路的碎叶和一路的欢笑。
旻言紧张的跟着追了出来,在陆谨身边停下,“陆大爷,这……二爷不会做糊涂事吧?”
陆谨摇了摇头,这两个人,一个不得已而为之,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
都是苦命的。
看着旻言如此担心,陆谨只能宽慰他道,“别担心,二弟他……有分寸。”他对自己的弟弟有信心,他会如此,不过是因为……同病相怜而已。
陆谨说着这样违心的话,自己都不能相信。
陆慎是他一奶同胞的弟弟,他的心里在想什么,他是一清二楚,相反的,他在想什么,陆慎也一清二楚。
这也就是为什么在那天陛下赐婚的时候,陆慎根本没有反抗,根本没有为自己做任何的辩解的缘故。陆谨知道,陆慎是想在用这个赢取了凤紫湘的笨方法来让自己忘记了另一个女人的存在。
但是他忽略了,那个走进他内心深处的女人,怎么可能乖乖的看着他成亲!而不闹出一点动静来?
一直沉稳的她,还是动了。还是变了。
在失去了莲准之后,她的一颗心,也变得更加难以让人揣测。
树荫另一头,云裳环抱住眼前人,将头放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深深的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猛然睁开了眼睛。
这个人的身上……
没有她熟悉的莲花的淡雅香气!
“你是谁?”她忽然挣脱了这个人的钳制,从他的肩头跃下,站在他的面前,一双星眸冷光连连。陆慎看着她戒备的神色,眼中流淌着痛色,他伸出手,捂住她的眼睛,“别这样看着我,你到底……要将我认错多少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