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这情况,雅间里众人先是一阵尴尬,继而一齐指着那为首的女孩儿道:“你不是赵桃妆!”
“你们放心,那赵桃妆已经被人抓走啦!”这女孩儿修眉俊眼,不类那赵桃妆明艳,却也俏丽姣好,她笑眯眯的点头,说道,“她也不看看这里是谁的地盘,方才当众找我麻烦也就算了,居然还想带人过来打架,真当这丹陌楼的掌柜是吃干饭的吗?!”
她这么一说,盛惟乔等人也就明白过来了,道:“您是孟小姐?”
“孟归欢。”孟归欢指了指自己的鼻尖,继而望住了盛惟乔,拊掌笑道,“我是专门过来看看你的,那赵桃妆虽然讨厌,不过她背后的靠山却着实不小——同龄女孩儿里,除了我那堂姐,我还没见过谁敢像你那样跟她说话呢!你可真不是一般的胆子大,不过,听你说官话时带着些南方的口音,想来还没去过长安,多半也是无知者无畏吧?”
盛惟乔本来还以为她是知道赵桃妆被抓走、不能过来找麻烦后,专门过来通知自己这边的,所以颇有些感谢,但这会又觉得她这话里仿佛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了,不免微微蹙眉,说道:“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她来头再大,姓赵不姓容,可见也不是宗室里的金枝玉叶,如此大家都是做臣子的,她可以肆意出言伤人,我又为何不能反驳?”
“她虽然不是金枝玉叶,却跟皇室关系匪浅。”孟归欢笑吟吟道,“总之你们小心点吧!”
说着也不进门,一拂袖子,施施然的转身回隔壁去了。
留下盛惟乔一行人面面相觑片刻,盛禄关了门,皱眉:“这事儿……”
他欲言又止了会,到底把猜测说了出来,“小姐,方才这孟小姐话里话外来自长安,口音也对的上,又说那赵小姐同皇室颇有渊源,而她与赵小姐彼此为敌。小的忽然想到,当今太后……也姓孟!”
闻言众人都皱起眉,敖鸾箫本来就怕事情闹大了不好收拾,这会不由暗自心惊,也觉得奇怪:“若是太后族人……千里迢迢的跑来碧水郡做什么?而且正如表妹方才所言,那赵小姐姓赵不姓容,并非宗室贵女,若那孟小姐是太后族人,那赵小姐哪来的胆子主动挑衅她?”
“表哥忘记这丹陌楼的旧主人是谁了吗?”盛惟乔心念一转,却是猜到了关键,“这儿如今的掌柜还姓桓呢!八成是跟那位桓公有关系!”
桓观澜没失踪前,不但是两朝元老,当今帝师,还是公认的大儒,桃李遍天下!
这样的身份,这样的地位,哪怕他失踪已经十二年,至今生死不明,依然价值巨大!
而朝中因为天子至今无子,外戚孟氏与御弟高密王几十年来掐的死去活来也不是什么秘密——如果那赵桃妆是与高密王有关的话,她在丹陌搂公然挑衅孟归欢,看似两个女孩儿之间有矛盾,说不定就是高密王跟孟氏的再一次较量了!
想到这里,盛惟乔不禁暗道麻烦,他们在碧水郡停留半日,只是为了盛睡鹤的要求,顺带游玩,可不想因此卷进高层的勾心斗角里去啊!
盛禄显然也考虑到了这点,小声道:“小姐,要不……小的先送了您几位回船上,再跟丹陌楼这边打听下情况?”
“我们现在不能走!”本来盛禄不这么说,盛惟乔也想到一走了之了,但现在盛禄提出来,她思忖了会,却摇头,解释道,“如果那赵桃妆跟孟归欢,确实分属高密王与孟氏的话,咱们左右已经得罪了那赵桃妆,又碰巧跟孟归欢的雅间相邻,方才那孟归欢偏偏还跑过来说了会话,如果咱们现在见完孟归欢就一走了之,你们说回头高密王那边得知消息,会怎么想?”
这个问题盛惟妩肯定是没法回答的,公孙应姜也够呛,而敖鸾箫究竟受出身眼界限制,对政治的敏感性不高,此刻若有所思,却也一时间说不上来。
还是盛禄反应快,皱眉道:“只怕高密王那边,会认为咱们投靠了孟氏!”
“正是如此!”盛惟乔冷然说道,“咱们只是同赵桃妆吵了一架,虽然闹的非常不愉快,却也不是什么不共戴天、揭不过去的仇怨。何况这事儿还是赵桃妆起的头——根本没必要为此倒向孟氏!尤其那孟归欢连咱们雅间都没进,只是说了几句看似提醒实则戏谑的话就走了,压根没有招揽或者庇护之意!如此就让高密王误会咱们,贸贸然卷进这两方人的争斗里去,也忒不智了!”
盛惟妩似懂非懂的听到这里,忍不住道:“三姐姐,那孟归欢是不是故意的?”
“才见过一次也不好说。”盛惟乔摇头道,“不过俗话说侯门深似海,何况太后的娘家好像封了不只一个侯,那孟归欢如果真是太后的娘家族人,只怕也不是好相与的。咱们可不能因为看她被赵桃妆压着骂,就掉以轻心!”
盛禄愧疚道:“是小的事先没查好,不知道那孟小姐就在隔壁——却不知道现在该如何是好?”
“自然是继续参加这开菊会。”盛惟乔摆手示意大家归座,轻声道,“毕竟咱们本来就是来参加这开菊会的——如此回头高密王那边因为赵桃妆之事追究起来,咱们也有理由表明,这场冲突只是我们女孩儿之间偶然发生的矛盾,同他们那些深谋远虑半点关系都没有!”
说到这里转向盛禄,“雅间的事情不怪你,毕竟谁也没想到会有长安贵女远道而来参加这场开菊会,还把火烧到咱们身上来。这事儿且不说了,我只问你,你预备参加这开菊会的花呢?可以取进来给我们瞧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