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一直跟孟皇后井水不犯河水,八成也是因为孟皇后没有计较她们的冒犯,选择了息事宁人。她们才忌惮孟氏的权势,没有继续挑衅下去。
这会儿要是宣景帝脑子搭错筋,忽然注意到孟皇后了,二舒打翻醋坛子之后,谁知道会折腾出些什么花样?
孟碧筠固然是皇后,然而进宫才几天,年纪给二舒做女儿都绰绰有余的,盛惟乔自然要担心她斗不过二舒全力以赴的宫闱暗手。
盛惟乔此刻感到烦躁的是,虽然这是她头次进上林苑,却也知道春波湖是军队驻地,水师所在。
哪怕长安左近吏治还算清明,这几十年来都没什么需要动用水师的匪徒……但春波湖终归还是军营。
军营重地,闲人止步。
这是自古以来公认的规矩。
宣景帝却为了讨宠妃一乐,把赛舟摆在这湖里,哪怕他应该会选个边缘的位置,却也足见这位皇帝的昏庸。
不过盛惟乔转念想到将军营所在用于赛舟取悦舒氏姐妹算什么?
这位可是不惜断子绝孙也要对舒氏姐妹情深义重的!
“跟这种昏君计较,我真是自己找想不开!”盛惟乔深深叹了口气,暗道,“所以真是越来越觉得周大将军当年死的冤枉了!也是祖父他们为人太正派,要是我是祖父,赐死周大将军的圣旨抵达北疆的时候,就该杀了使者,劝说周大将军起兵造反,就凭周大将军的帅才,以及十年经营北疆的威望,挥师南下,改朝换代不无可能,做手下的也能跟着混个开国功臣当当……”
想到这里她脸色微微一僵,心说这么大逆不道的想法……怎么会是我想出来的?!
虽然她亲爹盛兰辞道德比较灵活吧,但祖父盛老太爷绝对是赤胆忠心向朝廷,按说根子这么正,她这个老太爷看着长大的亲孙女怎么也不该长歪到想着“杀使者、劝反上司、谋朝篡位”上面去吧?
“容睡鹤……呵呵!”盛惟乔很快想到了缘故,眼神就有点冷,自嘲的笑了笑,暗道,“这真是近墨者黑……之前连撒谎都不会,这会儿……杀人放火,烧杀抢掠,举旗造反……什么都要会了。”
她用力掐了把掌心,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个人,不动声色的参与进面前的闲谈中去。
……片刻后,孟太后在一群宫人的簇拥下抵达。
孟皇后带头起身迎接。
“你们来的可真早,这年轻啊就是好!”孟太后含笑命免礼,又吩咐给众人都赐座,待一群人都坐下了,才笑着说,“这精神劲儿,我们这把老骨头是没法比了,妹妹你说是不是?”
忽听太后唤“妹妹”,盛惟乔微微一怔,才注意到太后下首坐了个跟太后年纪差不多的老妇。
这老妇也不知道是心如死灰呢还是故意触太后霉头的,今儿个太后都穿了一身绛紫底掐金线的翟衣,她却灰扑扑的一副守寡孀妇装束,发髻上插的两支用来固定的簪子,居然还都是没什么纹饰的银簪。
所以也难怪众人听到太后出言招呼才发现她……毕竟这会儿连太后左右的小宫女穿戴都比她鲜亮些。
只是老妇有些木然跟冷漠的面容,虽然由于年岁的缘故,已经皱纹横生了,却依旧可见年轻时候娇美动人的轮廓。
盛惟乔偷眼打量了一会,就发现她轮廓有几分眼熟,顿时会过意来,立刻撇开头,咬了咬唇。
果然那老妇淡淡道:“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却只想知道,姐姐许诺等会会将清酬唤过来给我瞧瞧,却不知道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