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谈好还是没谈好啊?”女孩儿心里七上八下的,又不好意思直接问,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对自己最没原则的亲爹盛兰辞。
只是这一次,盛兰辞却没有立刻给予答复,而是紧皱眉头,迟疑了好一会,才仿佛下定决心似的说道:“爹说的对!这么大的事情,单单派遣管事打探,实在不能放心!”
瞥向冯氏,冯氏沉着脸,说道:“要不是家里还有个元儿,我都恨不得也亲自走一趟!你还犹豫个什么?!”
才满月的盛家长房嫡子、盛惟乔的同胞弟弟、按大排行目前是十公子的那位,大名叫做盛惟元。
这名字是盛老太爷动身前往长安时就亲自定好的。
那时候容睡鹤还顶着盛家庶长子的名头,所以盛老太爷给还没落地的嫡孙取这名字,除了纪念这是元配艾老夫人的血脉外,不无安定冯家、宣于家之心之意:即使他重视会念书会做人的“庶长孙”,却绝对不会忘记,只有嫡媳冯氏所出的男孩,才是盛兰辞这一支真正的嗣子。
现在盛惟乔听亲娘这么说,暗吃一惊,忙问:“娘,您要爹爹去哪里?”
“当然是长安了。”上首冯老太爷扫了眼女儿女婿,蔼声接过话头,“乔儿你不必担心,我们对密贞郡王的印象都很不错。只不过他跟脚远在长安,这山高水远的,很多事情不能听他的只字片语,就信以为真是不是?所以,我们方才商议下来,就是抽几个人,前往长安,亲自估量下他方才所言的真假……然后你嫁的放心,我们才能放心是不是?”
宣于冯氏似笑非笑:“也免得你从南风郡出阁,远嫁长安,长安那边没有长辈坐镇,那起子坐井观天的人小觑了你!”
盛惟乔到底面嫩,被长辈一口一个“嫁人”,一口一个“出阁”,说的双颊泛红,迟疑了会,才小声道:“所以要爹爹过去吗?可是娘才生了弟弟,祖父祖母还不在长安,这里里外外的……就娘跟三叔三婶操心,忙的过来吗?”
想了想又说,“就算姨母偶尔过府帮忙,但表哥表嫂那边也是需要……”
“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就你爹一个人过去?”谁知道话还没说完,就被宣于冯氏打断了,“你娘因为元儿才出生,禁不得颠簸,不得不留在郡中陪着他,走不开。我这个做姐姐的,当然要代她走这趟了!”
盛惟乔惊道:“姨母也去?!”
“不但心肝你的姨母要去,外祖母跟你外祖父啊,也要去!”不想这时候上头展老夫人干咳一声,慈爱道,“心肝的婚事,再怎么郑重都不为过的!现在多费心,总比将来频操心的好!”
这下子盛惟乔彻底给镇住了,虽然说冯老太爷跟展老夫人与宣于冯氏一样,都是在长媳过门之后,就开始下放权力,这会儿孙子们都要排着队预备成亲的事情了,自然颐养天年已久,但谁不知道,跟盛家老太爷的享清福不同,盛家是盛兰辞撑起来的,冯家如今的顶梁柱,实际上还是冯老太爷?
这倒不是说冯老太爷嗜权,不肯真正放手,也不是说冯家现在主事的冯叶无能。实际上冯叶的才干跟普通人比起来算是不错了的,问题是他运气不太好,摊上的对手都是狠人:盛家这边自不必说,盛兰辞这种进能考进士、退能经营起一个势家的人才,举国也不见的有多少,关键是这种人往往运气还特别好,比如说碰见个特别想上岸的公孙氏,抱着“也许可以从这个致仕进士得到诚心招安的机会”在南风郡三大势家中使劲给盛家拉偏架,所以斗不过也实在是非战之罪;
至于宣于家那边,前任家主宣于勒,虽然风流成性对发妻嫡子都很坑,却是没人能否认的经商好手,厉害到成天花天酒地挥金如土,还能带着宣于家蒸蒸日上!
后来的主事人宣于冯氏,本来只是一个贤良淑德的大小姐,硬是被这么个丈夫逼成了心机深沉手段狠辣的老夫人!
以冯家嫡长子身份无波无澜继承冯氏的冯叶,因为亲爹冯老太爷就展老夫人一个妻子,此外无妾无通房,他唯一的弟弟冯家二老爷冯因又被教育的非常推崇兄友弟恭那套,对大哥一直都很尊敬,别说跟他抢家产了,有人说冯叶不好,冯因比冯叶还暴躁!
这种和平环境里长大的冯叶,怼上这样的妹夫或者妹妹,顿时就被碾压了……说起来盛家当初之所以能够打破南风郡两大势家的格局,晋升为第三势家,也是因为盛家发展的势头最初让冯家跟宣于家产生戒备与忌惮,决定联手打压盛家时,冯家这边是冯叶主持。
然后就被盛兰辞坑的头晕目眩,等冯老太爷觉得不对,亲自接手时,盛家已然羽翼丰满,冯老太爷也回天无力了。
由于这事儿,冯叶一直对自己的能力感到怀疑,从此养成了什么事情都请示冯老太爷的习惯。
冯老太爷反复跟他讲“胜败乃兵家常事”都没用!
这点盛惟乔作为冯家的嫡亲外孙女,隐约也是听长辈们提过的,如今听说冯老太爷跟展老夫人居然都要为自己的事情远道前往长安,顿时骇然,暗道:“容睡鹤到底跟他们说了什么,竟然连外祖父外祖母也要亲自出马?!”
她记忆之中,这两位长辈就是连南风郡城之外,都鲜少踏足的,怎么一下子就要前往遥远的长安了!?
哪怕这两位确实很疼爱她,但疼爱到大动干戈至此的地步……怎么想都是容睡鹤那边出了问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