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阳侯看不出来这主意有什么好的:“咱们之前派去南风郡的人查到过南风郡那边的富户势家,大抵与海匪私通。那窝海匪说什么凑巧救下宜春侯,真正是怎么回事谁知道?八成是南风郡那三家塞给密贞的人手。咱们这会儿应该抓住这点追根究底才是,一旦顺水推舟叫密贞接手了招安之事……万一他真的将那些悍匪凑出一支大军来怎么办?!”
“无凭无据的你怎么个追根问底法?”武安侯摇头,“别忘记密贞这会儿身后不但有高密王,还有舒氏贱妇的枕头风帮忙。舒氏贱妇只是女流之辈,密贞也年轻,但高密王却不然,他既然敢让密贞直接带那窝海匪来长安,显然也是善过后,确认咱们抓不着把柄的。在这件事情上追根问底毫无意义,不过是浪费时间精力,还不如就叫密贞去招安……悍匪是那么好压服的?!”
成阳侯还是忧虑:“万一呢?那小子虽然年轻,但年纪轻轻的就差点连捷六元,这样的资质,可不是寻常人能比的啊!”
“让他去招安的时候,加上一条:七海不靖,不得改去他处。”一直没说话的郑国公这时候缓缓开口,“绊住也就是了。咱们如今的大敌,归根到底还是高密王。”
成阳侯下意识道:“万一他当真能宁靖七海呢?毕竟这会儿海上的匪徒既没周大将军当年净海时多,实力更是远远不如!”
“三弟,你真是太老实了。”郑国公闻言叹了口气,武安侯则是哭笑不得道,“咱们豢养的那些死士是做什么用的?密贞郡王要是当真能将真正的海匪一窝端了,咱们就不能给他弄几个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典范?!”
“现在最紧要的,就是让侧妃尽管诞下男嗣。”郑国公见二弟已为三弟解惑,抚了把长须,凝神说道,“陛下年事已高,储君之事是没法拖了……你们关照下广陵王府那边,不行就调俩大夫过去,好好的给广陵王补补身子!”
这所谓的“补身子”意味着什么,武安侯跟成阳侯都心里有数,闻言应下之后,成阳侯又提出:“大哥、二哥,舒氏贱妇可不是信人!就算咱们可以将密贞拖在七海,使之无暇他顾,但若舒氏贱妇非要将人召回,陛下那边……?”
郑国公对此只是一哂:“这会儿舒氏想将人支开,咱们依她们了;回头要喊回来……那也得人自己回得来!”
见成阳侯还在若有所思,他提点道,“为什么要将密贞打发去招安海匪?因为高密王麾下知兵的都在北疆,到了海上可是照顾不了他那儿子多少了;而且茫茫大海之上,什么事情不会发生?!”
成阳侯这才恍然大悟,暗杀还是要暗杀的,只不过,地点从陆上改成海上。
他思忖了会,猛然想到一点,脱口而出,“对了,大哥、二哥,既然舒氏贱妇不让陛下点头,免得密贞做了储君之后,不好离开长安……那咱们何不反其道行之,索性就让密贞做了储君呢?这样他顶着个储君的名头,却不好亲自外出谋取兵权。就是长安这边的禁军,水师已经是在归羽手里,其他禁军咱们也有拉拢,真正心向宗室的已经没多少了,如此将来陛下驾崩了,那小子还不是任凭咱们捏扁搓圆?”
话音才落,就见郑国公跟武安侯都是一脸无语的看着自己:“密贞再年轻,正如你方才所言,好歹是差点连捷六元的才子!他要是有了储君名份,你以为他会安安分分的坐等陛下驾崩?!那必然是在高密王的支持下想方设法的削弱咱们……还是打着大义名分对付咱们!到时候就是咱们已经拉拢到的人,包括禁军在内,见着国朝有了名正言顺而且才貌双全的储君,为什么还要继续跟着咱们涉险?为什么不索性卖了咱们投靠储君去,顺水推舟的过日子?!所以怎么能让他当真做储君?!”
禁军这种容氏经营几代,设下无数手笔确保忠诚于皇帝的地方都被孟氏跟高密王染指,这不是他们手腕多高明,归根到底,还不是因为宣景帝无后,这些人担心高密王跟孟氏将来取胜之后算旧账,这才不得不站队?
如果宣景帝有了嗣子,还是看着就不会做傀儡的那种嗣子,他们干嘛还要跟着高密王或者孟氏冒诛九族的风险啊?
要不是为了这个缘故,太后至于一听舒氏姐妹提过继容睡鹤的事情就如临大敌么?
成阳侯闻言尴尬的笑了笑:“我真是糊涂了……还好大事有两位兄长做主。”
郑国公跟武安侯也知道这兄弟确实不擅长谋划,闻言点了点头就揭过,继续说正事:“皇后那边近来似乎不太对劲,让家里女孩儿们都注意点才是!”
第二十九章 皇后心思
被娘家人提到的孟皇后这会儿正素着一张雪白的脸儿,同心腹春来小声说话:“除了太后那边送了药材来,孟氏那边也送东西过来了?”
春来点头:“郑国公府送的是一对成了形的山参,跟一套前朝古籍;武安侯府还有成阳侯府各送了五对安神的如意,还有一些吃食。”
“他们还记得我最爱看书,所以喜欢古籍?”孟皇后不屑的笑了笑,她从前看书只不过是没地方发泄心中苦闷,所以时常拿本书卷在手里假装入神,以躲避那些发自肺腑反感的应酬,却没想到到现在为止,那些血脉亲人还以为她是真的喜欢看书,更喜欢古籍了?
不过皇后也懒得跟娘家计较这些,她是早就对孟氏不抱什么亲情上的指望的,这会儿问起自己此番卧病,娘家的反应,也只是为了推测:“之前盛喜的事情,虽然没人来找我反复盘问,但三哥的心腹肯定会将来龙去脉跟那边说明……这会儿看孟氏所为,是打算安抚我么?”
世人都觉得孟氏之所以选择孟碧筠作为宣景帝的活寡皇后,乃是因为郑国公。
实际上,更因为孟伯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