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基本没见过太妃的,她老人家怎么想的,我可不敢妄自揣测。”戚氏嘴上这么说,但还是猜了一下,“据说先帝在时,对太妃固然不如对柔贵妃宠爱,却也是有求必应,爱若珍宝的。”
所以,这是被宠惯了昏了头?
考虑到莫太妃迄今没有表现出特别高明的智慧,却很有母以子贵的意思,盛惟乔认为这位太妃脑子进水也不无可能,倒是对婆婆起了怜意:“母妃当初一定很不容易……我是说密贞还在王府的时候。”
虽然说,容睡鹤失踪后,王妃肯定更不容易。
戚氏也有同感:“我进门的时候,因为距离‘时疫’没几年,很多人都说母妃估计很难相处,吓的我战战兢兢的。结果时间长了之后,发现母妃其实对儿媳妇特别好!不怕你笑话,我现在这个样子,要不是有母妃再三发话给我撑腰,这翠篁院里早就莺莺燕燕一片,天知道吵成什么样子了!”
这话说完她就后悔了,因为高密王妃虽然对她这个长媳各种体贴维护,对盛惟乔这小儿媳妇可实在不怎么样,就差在脸上写上“嫌弃”两字了。
固然盛惟乔论贤惠不如她吧,但这种做惯掌上明珠的主儿,一般来说,都是最受不得旁人偏心却不是偏心她的。
还好盛惟乔比她估计的要讲道理,闻言倒没什么嫉妒跟怀疑她故意炫耀的意思,还笑着说:“这也是因为大嫂贤惠孝顺的缘故,叫母妃没法不疼您。我可是没进门之前就听说您的贤名了。”
这番话盛惟乔是发自真心的,她从来没指望高密王妃对自己的宠爱越过戚氏去,因为她自认做不到跟戚氏一样对待高密王妃……再者因为容睡鹤本身不是很亲近高密王妃的缘故,盛惟乔对于获取这婆婆的喜爱,兴趣自然也不会大。
她只求跟婆婆客客气气的相处,场面上保持互相尊重也就心满意足了……反正又不住一起。
戚氏察言观色,见她确实没生气,这才放心,正要说什么,不意盛惟乔又好奇的问:“对了,大嫂,德平郡主是怎么回事?她一直养在宫里也还罢了,我听说是太妃的意思……但太妃做什么又一直不给她说亲?总不可能是舍不得她吧?”
第四十四章 弑父
“她啊?”戚氏闻言微微一怔,想了想才道,“她的事情,外头好像都传遍了吧:就是当初府里发生‘时疫’的时候,德平恰好被太妃接在宫里小住么。后来莫侧妃他们的噩耗传到宫里去之后,太妃说她年纪小,悲痛过度起不来,怕莫侧妃这么点骨血也折损了,故而吩咐叫她就在宫里对着王府方向磕头,然后拨了个小院子守孝,从头到尾就没回来参加葬礼。”
盛惟乔会意,这是生怕高密王妃斩草除根,趁德平郡主回王府的时候,将这郡主也干掉。
从这点看的话,莫太妃对于侄女给儿子生的孙辈,显然是非常爱护的。
所以盛惟乔越发感到太妃会让德平郡主长到二十岁上还待字闺中,委实诡异。
“之后她就一直跟着太妃住宫里,再也没回来过。”戚氏继续说道,“由于太妃从此后逢年过节都不再露面了,她那会儿大概年纪小,进进出出都跟着太妃,是以也是连续好些年没出现在宫宴啊节宴之类的场合。一直到前几年,她可以议亲的年纪了,大概是太妃不给她弄这事儿,她才自己开始到处跑,但凡有什么见外男的机会,都不放过……这种。”
显然戚氏认为德平郡主之前逮着个能嫁人的机会就朝前冲、甚至还做出过给孟归羽下药这种事情的举动很丢王府的脸,语气有点不屑,“也幸亏她那些年来都没回来过,不然叫人以为咱们府里女孩儿都她那样的,我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不过大概想到德平郡主的身世,这种“求嫁”的举动多少有些无可奈何,鄙薄之余也有点感慨,将才端起的粉青釉描金鹦鹉春花茶碗放下,轻叹道,“说起来我进门的时候没见过她,头次在宫里碰见,要不是身边有人知道,悄悄议论被我听见了,我都不知道她是谁呢!”
盛惟乔微微倾身,凑近戚氏,问:“这么说太妃是前几年就厌弃她了?也对,不然早就给她说人家了……却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叫太妃这样生气?”
见她对这问题很感兴趣,戚氏本来到嘴边的“咱们说黄子越的事情吧”就咽了回去,抿了抿嘴,低声道:“这事儿我听到过点风声吧,不过可千万不能外传:因为对于咱们府里来说也实在不是什么得脸的事情!”
得到盛惟乔的保证后,戚氏才继续,“据说是她利用太妃的信任,在某一年父王寿辰当天,太妃从宫里赏下亲手做的长寿面的机会,给面汤里下了毒……”
盛惟乔愕然:“那父王……?”
“父王没事儿。”戚氏摇头道,“她下的是很寻常的毒,毕竟她那时候虽然出入宫闱很方便,有太妃的宠爱维护在宫里宫外也有点身份,做事比后来要顺利的多,但太妃要是知道她弄毒药,肯定也要起疑心,要追问的。所以她只能趁出宫的机会,改头换面到药铺里花银子买通个财迷心窍的小伙计,私下给她包了点马钱子。”
“而父王为了防着孟氏那边的暗手,平时吃穿用度都很小心,就算是太妃送来的吃食,到底出自宫闱,怕中间有人做手脚,也是专门检查了才会入口……那次就是一查就查出来下了毒,所以父王一口都没用。”
“当时父王还以为是孟氏做的呢,派人给太妃那边说了之后,太妃立刻将所有会接触到面汤的人都抓了起来严刑拷打,想找出孟氏的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