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到了正堂才发现误会了,因为堂上被盛老太爷跟徐老侯爷焦急围着的男子,宣于冯氏根本就不认识,盛惟乔也是愣在门槛处,仔细辨认了好一会,才不太确定的问:“沈表哥,是你么?”
“大乔?”那男子穿着一身靛蓝袍衫,这会儿衣襟跟下摆都有斑驳的褐色,是渗透出来的血渍,他脸色也惨白的厉害,不过神志还算清楚,闻言转过头来,眯眼看向盛惟乔,倒是立刻把她认出来了,就笑了笑,“大乔啊,好久没见了?一晃你都出阁了。”
“表哥您怎么弄成这个样子?!”盛惟乔确认了他的身份,慌忙提起裙裾走进去,关切道,“您什么时候来的长安?怎么也没跟我们说下的?”
问是问沈四郎为什么没跟自己说,但盛惟乔却知道,这都是当初沈九娘出事之后,盛兰心再也没回过南风郡的娘家,沈家同盛家遂渐渐断了联系。
这次多半是沈四郎受了伤,不得不找上门来求助,方才露面的。
“乔儿你还在这里问东问西?”不待沈四郎回答表妹的询问,盛老太爷却忽然跳脚道,“你没见四郎这一身的血,岂是寻常大夫看了就能让咱们放心的?!你还不快点去想办法请个太医来?!”
“啊……哦对!”盛惟乔被提醒,也顾不上停留了,跟宣于冯氏匆匆交代了句,也就立刻出府,去着手请太医的事情。
她不知道,她前脚才离开盛府,后脚宣于冯氏就挑眉问盛老太爷:“老爷子专门把乔儿支开,可是这位受伤以及登门的缘故,不好外传?”
盛老太爷深深看了她一眼,沉默不语。
这反应已经证实了宣于冯氏的猜测,不禁眯起眼,若有所思。
这些事儿盛惟乔自不知道,她匆匆回到密贞郡王府,正盘算着找来大管家吩咐,却见容睡鹤恰好回来了,忙跑去书房同他说明。
容睡鹤看妻子神色焦急,安慰几句,打发了公孙应敦拿自己帖子去找个最擅长治疗外伤的太医……因为从盛惟乔的描述来看,沈四郎八成是受的外伤。
“说起来沈家这几年都没跟盛家走动,逢年过节连年礼都是意思意思的。”公孙应敦出去后,他才问,“这次怎么忽然带着伤上门来了?莫不是来长安的路上遇见了劫匪,还是……”
他停顿了下,沉吟,“他不是从南方来的,而是从北疆返回?”
“当时表哥那个样子,祖父急着给他找个太医看看,我当然马上就回来了。”盛惟乔没意识到自己被支开,蹙眉说道,“反正他这次上了门,还受着伤,不可能说跟脚就走人吧?等过两日他伤势稳住了,咱们再去问就是。”
说到这里,她轻咬了下朱唇,迟疑道,“你说……有没有可能……他要是从北方回来的,乃是去看望过……小乔?”
“我等会遣人查查他近来的踪迹,如果去看过沈表姐,也给你打听下她的近况。”容睡鹤不置可否,说道,“你也别太操心,不管怎么说,沈表哥这次进了盛府,沈家同盛家的关系,肯定不会再像这几年一样僵持下去了。说到底当初的事情,怪不得两家,只能说造化弄人。那会儿大家伤心之下,难免有许多下不了台。如今沈表哥的登门,多少要让两边态度软化的。”
盛惟乔叹了口气,说实话,对于沈家跟盛家是否恢复来往这点,她不是太关心,主要偌大沈家,她接触最多、关系最好、最重视的就是沈九娘。
其他人多半是逢年过节才照个面,这还一连断了几年的联系,对于恢复跟这样的亲戚的走动,盛惟乔当然不可能有太强烈的感情。
她没有继续说这事儿,而是问起方才跟宣于冯氏在一块时被打断的话题:“对了,之前你说咱们不日就要去西疆的,这会儿北疆出了那样的事情,咱们还要去西疆吗?”
“为什么不去?”容睡鹤闻言,失笑道,“难道咱们改去北疆抗击茹茹不成?我倒是不在乎为国效劳呢,只是乖囡囡,你想啊,以我的身份,倘若去了北疆,难道还做个士卒不成?!这样我怀着满腔报国之心过去,那边无论是骠骑大将军还是怀化将军,八成还以为我是想去浑水摸鱼的夺权的!”
“这么着,还打什么茹茹,自家人内斗都来不及呢……这不是给国朝雪上加霜么?”
盛惟乔嗔道:“我哪里是这个意思!我以为你会想着留在长安呢!”
“长安是肯定不好多留的,跟前这种局势,手里没兵权,前途就永远在别人手里。”容睡鹤摇头道,“而且接下来长安一定越发混乱,留在这里反而更麻烦。”
“你说茹茹都安安静静这么多年,一直是小打小闹了,为什么现在忽然就进犯了呢?”盛惟乔思索了会,不解的问,“还是北疆军就真的松弛到了像谣言里讲的那样,一塌糊涂,以至于茹茹不把北疆军放在眼里了?”
容睡鹤对此只是一哂:“松弛肯定有所松弛,毕竟正如乖囡囡你所言,茹茹这些年来一直小打小闹,时间长了,边军戒心自然要下降。不过当真一塌糊涂是不可能的,无论孟伯勤还是咱们那位大舅舅,都不是蠢人,怎么可能放任边军糜烂?这次丢城不说,还一丢三座,八成是出了内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