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时候,天下不说揭竿四起,民间也肯定要生出怨愤来了。
这种平白消耗容氏福祚的事情,却是何必?
“那伏真不敢跟孤打到底的。”容睡鹤看出他心思,淡然一笑,说道,“从他被孤劝降起,他对孤是个什么样的人就很了解了。所以如果他日后做了茹茹可汗,除非他笃定能打得过大穆,否则要么就是带着部众远遁大漠,等孤死了再回来……嗯,他年纪比孤大了两倍,这辈子都没希望了;要么就是爽快点,直接投降!”
“然而那伏真自己惧孤,茹茹的头人们却未必!”
“说服不了头人们,那伏真就没办法带着部众远遁。”
“因此他做了茹茹可汗之后,只有一个选择,就是归顺孤!”
“郡王,此一时彼一时,这些异族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做阶下囚时的承诺,如何能信?”许连山虽然知道容睡鹤很会调教人,十几岁的时候就将乌衣营那些凶神恶煞的主儿收拾的一个比一个乖巧,然而那伏真身份究竟不同,那是老可汗曾经最喜欢的儿子,离可汗之位原本只有一步之遥,就是现在,也是可汗之下第一人,身份既尊贵,也非未曾经历过风雨,即使落入敌手,又怎么可能在返回草原后还对容睡鹤心有余悸?
他是容睡鹤跟前的老人,信任跟亲近程度只在公孙喜之下,说话也就直白了,“茹茹的头人们不会因为那伏真对您的惧怕,就选择跟那伏真远遁大漠。同样的道理,咱们大穆上下,也不会同意您跟茹茹拼命到底的!那些高居庙堂的老杀才们,一个个家财万贯妻妾成群,茹茹倘若只在边疆打转的话,就算天天过来屠村,左右杀的也不是他们的亲眷子女,他们才不心疼!”
“又怎么可能有损耗国力也要同茹茹见个真章的决心?”
“哪怕郡王以权势相迫,他们肯定也是想方设法的拖后腿!”
“所以属下还是觉得,放那伏真回草原上,委实太危险了!”
容睡鹤看着他,道:“连山,你忽略了一点:那伏真的经历非常曲折,也是公认的茹茹上层里有才干之辈;然而即使如此,他到现在都没能跟登辰利予报仇成功!”
“你觉得,即使有咱们的暗中帮忙,那伏真登上汗位之后,茹茹的实力,会在内斗中损耗多少?”
“其他不说,就说茹茹那八千王帐侍卫,登辰利予会让他们完好无损的留给那伏真使唤?!”
登辰利予跟那伏真之间的仇怨,乃是夺位之仇与害母之恨,正常情况下,基本不存在和解的可能。
所以倘若登辰利予觉得回天无力,他必然会疯狂报复,将手里所有的力量都打出去,以免自己去后,便宜了那伏真。
这种情况下,茹茹不伤元气才怪!
毕竟他们虽然无论男女老幼都会骑射,可八千王帐侍卫,那可是从整个茹茹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好手,这样的精锐,没有时间的积累根本弄不出来!
尤其这八千王帐侍卫得有多少亲属?
他们一旦全军覆灭,那伏真会受到多少人的仇视?
“但茹茹元气大伤之后,要如何威胁到中原?”许连山又问,“他们威胁不到中原,中原就不会知道拥立您的重要性!”
容睡鹤道:“两个方法:一个是咱们跟那伏真配合,放开益州让他们长驱直入,最好帮他们兵临长安城下,震动朝野!”
“第二个方法就是,就让茹茹在草原上休养生息止息刀兵……不过既然如此,西疆军跟南疆军也还罢了,北疆军就没必要有那么多人,待遇也不需要那么好了不是?”
许连山沉吟道:“第一个法子最直观,自从国朝定鼎以来,虽然与茹茹时有兵戈,但从来没有异族践踏至京畿的前例!那些怕死的高官显宦,闻讯之后必然惊慌失措,只求周大将军复生来保护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