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说道:“家世不能太好,不然反倒是帮了他的忙了;为人不能太老实或者太贤惠,否则顶多就是让他没法自己找个好岳家,起不到教训他的作用。所以最好就是出身不高、脾气不小的那种……咱们这些年来人在宫里,对外头女孩儿倒不是很了解了,明儿个照着这个章程打听下吧,贤良淑德家世也好的大家闺秀少见,胡搅蛮缠的刁蛮女孩儿还难找吗?”
“……我怎么觉得咱们娘家的侄女里头很有合适的?”昭仪闻言忽然笑了起来,“就是爹爹老在咱们跟前夸奖的几个,底下人不是偷偷禀告过吗?说其实一个赛一个的刁蛮胡闹,不过是在长辈面前惯会装乖。年节时候来咱们跟前请安时,还以为咱们不知道呢!一个个羞羞怯怯的,硬扮着一副娴静模样,结果才出宫门就互相推搡上了。”
贵妃叹口气:“没办法,咱们舒家福薄,虽然出了咱们姐妹,也算是今非昔比了,可是一家子男丁没有一个顶用的,又怎么教的出来真正的大家闺秀?”
“反正咱们也不止一个侄女儿。”昭仪就说,“随便塞一个给孟归羽就是了,还能盯着他一点。”
她们姐妹因为当年被舒葶卖了换钱帛去养儿子,对父兄不无怨怼,尤其这些年来依仗帝宠,明明给了舒家好多扶持,无奈舒葶父子都是志大才疏之辈,令姐妹俩一再的失望,多少有些罅隙。
这还是幼年朝夕相处过的父兄,那些逢年过节才能见一面的侄女,感情就更疏远了,当棋子用着一点不心疼。
此刻姐妹俩一合计,就派人去给舒家传口信,直接拍板下来。
而孟归羽还不知道自己的婚事已经被决定了,还在焦急的等待着容睡鹤的回音,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西疆的使者尚未抵达,北疆来客却先到了:到来的方式还非常不友善。
公孙喜半夜走进他屋子里,粗暴的把人摇醒:“奉郡王妃之命,有书信及信物要交与皇后娘娘,你速速起来想法子!”
孟归羽:“………”
第二百四十九章 夜谈
“盛兄弟一路辛苦,怎也不提前报个信,我好派人接应?”这时候就看得出来涵养,或者说城府了,孟归羽沉默了一下之后,立刻就若无其事的起了身,一面披衣一面招呼公孙喜,“那边的桌子上是入夜时下人新换的参茶,拿锡奴温着的,是备着我夜半口渴所用。盛兄弟不嫌弃的话,不妨先喝些解解路途辛苦……我收拾一下仪容,就来与你说话。”
他讲这番话时心平气和,仿佛不是半夜被不速之客惊扰而起,而是亲自迎了个远道而来的故人似的。
公孙喜见状却反而皱了皱眉,心道:“之前郡王自己人在长安,跟这位崇信侯打交道都是亲自来,我不曾独自面对过他,只觉得是个牵掣众多所以擅长隐忍的人罢了。这会儿瞧着,郡王妃没有说错,此人当真不简单。”
他是故意大半夜潜入进来的,为的就是先声夺人的压倒孟归羽,让这人接下来不敢乱出什么幺蛾子坑自己。
然而此刻瞧孟归羽这气定神闲从容不迫的样子,显然根本没被震慑到。
“不过此人家底薄弱,手底下没有高手,只要我谨慎行事,不踏入他的陷阱,敢跟我玩花样,他们兄弟姐妹几个都别想好。”公孙喜有些失望有些不喜,暗忖着,“他是个聪明人,该知道什么时候要安分守己。”
片刻后孟归羽从屏风后出来,已经整理好了衣冠,见公孙喜纹丝未动的坐在桌边,自己推荐的参茶却是压根没碰,也不在意,到外间喊醒陪夜的孟砚,令他去厨房预备吃食茶水。
末了回来到主位坐了,也不赘言,直接问:“盛兄弟方才说奉了郡王妃之命,带了东西给皇后娘娘?却不知道此行与莫太妃病危可有什么关系?”
公孙喜说道:“是有些关系,不过必须皇后娘娘帮忙才成。”
“皇后娘娘与郡王妃情同姐妹,自然不可能拒绝郡王妃的托付。”孟归羽温和道,“这么说来,盛兄弟来敝府,乃是为了同皇后娘娘联络?这会儿夜深人静,宫门早已下锁,却得天明之后才好通知娘娘了。”
就说,“若盛兄弟不嫌弃,不如在敝府将就一晚,明儿个一早,我就带您入宫,如何?”
“休息就不必了。”公孙喜察觉到他想控制谈话的节奏,暗哼一声,说道,“郡王与郡王妃离开长安已有经年,虽然这些日子,长安时有禀告,然而到底山水迢迢,只字片语难寄全貌。不如你同我说一说,期间都发生了些什么,你又在做些什么?”
他说到最后一句时,手掌摩挲着腰间刀柄,语调森然。
孟归羽瞳孔微微一缩,但旋即恢复如常,微笑道:“盛兄弟不惧连日奔波,夙兴夜寐,我自然是舍命陪君子。不过盛兄弟到底千里奔波,想来此刻也是疲惫,还请一边用些茶点助长精神,一边听我与你细细道来才是。”
这时候恰好孟砚叩门,说道:“侯爷,茶水点心来了,是现在就送进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