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仪紧跟着问:“但要是莫太妃还是死了呢?那老妇,之前也不知道吃了些什么,这些日子高密王妃都天天在偏殿盯着了,她还是眼看着衰弱下去。我们方才已经问过王妃,说她情况很不容乐观!万一她就是想活都没活成呢?”
“寻常人家女眷红杏出墙,尚且会被休回娘家。”孟归羽立刻道,“何况皇家为天下表率,规矩格外森严?先帝是什么人物,在世时对莫太妃也是礼遇非常,莫太妃却不知廉耻、恩将仇报,辱没了先帝的一世英名!前朝有现成的例子,就是家主去后,嗣子承位,先父所遗姬妾与人有染,嗣子为保亡父名誉,下令将姬妾与奸夫一块处死不说,且将姬妾从族谱除名,所生子女,也一概不与相认!”
舒氏姐妹怔了怔,同时笑了起来,深深看了他一眼:“你真是有心了!”
没错,让容睡鹤在不伤及名誉的情况下规避为祖母守孝的习俗,除了阻止莫太妃逝世,还有将容睡鹤过继出去外,还有个法子,就是否定莫太妃与容睡鹤之间祖孙的名份啊!
要是莫太妃是先帝正宫……嗯,这样的话,哪怕高密王是次子,也肯定是储君,这大穆江山,也没孟太后母子什么事情了。
事实就是,莫太妃只是先帝的妃子,就算先帝在时,她位份很高,也得宠,境况能甩孟太后十八条街,但是妃就是妃,说的再好听,终归不是正室。
庶母虽然也是母,地位却与嫡母有着天壤之别。
尤其这事儿要是运作的好,莫太妃被敲定了不守妇道的名声后,宣景帝为先帝出头简直理所当然!
乃是尽孝道的体现。
毕竟这世道父重于母,先帝更不是莫太妃一个妃子能比的。
“两位娘娘见问,不敢不答。”孟归羽低着头,说道,“然而兹事体大,用不用这法子,还请两位娘娘定夺!只求两位娘娘念在臣素来还算勤勉的份上,千万千万,给臣一条活路走!”
舒贵妃微笑道:“这个你就放心吧!本宫跟妹妹有那么蠢吗?为了个混账老妇,搭上皇室名誉?就算陛下素来听我们的,皇家名节也没有这么败坏的!本宫会让人把这番算计,一五一十的告诉莫太妃还有高密王,让他们自己斟酌的!”
“反正世人都说我们姐妹歹毒!”旁边昭仪慢条斯理的摩挲着一把玉如意,用甜蜜的语气说道,“做出什么样荒唐的事情来都不奇怪……就看高密王母子,相信不相信了!”
她说着,朝贵妃眨了眨眼睛,曼声道,“姐姐,崇信侯给咱们跑腿做事也有些日子了,正如他自己所言,素来勤勉,而且非常的用心。今儿个他又给咱们出了这么个好主意……您说咱们要是就这么打发他走了,岂不是太没良心了?”
孟归羽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立刻躬身道:“能够为两位娘娘做事,是臣的荣幸,两位娘娘千万不要这么说!”
“姐姐,你瞧他这懂事的样子!”舒昭仪举手掩嘴,吃吃的笑,“我真是越看越喜欢!”
舒贵妃会意的说道:“你最近看谁都是越看越喜欢吧?前两日,咱们还没搬来这上林苑时,爹爹带了萼珠给咱们请安,你不就是拉着萼珠稀罕的跟什么似的?”
舒昭仪嗔道:“什么呀!那天爹爹带了好几位侄女儿的,我也就是独独喜欢萼珠而已!”
“也难怪你格外喜欢她,我瞧了那孩子都觉得眼前一亮,那模样活脱脱就是咱们少年时候。”舒贵妃感慨道,“年岁不饶人哪!还记得咱们当年出门的时候,比她这会儿还小点呢!一晃眼的功夫,萼珠都到了说亲的年纪了!”
“咱们那会儿家境清贫,还好经舞阳长公主,入了陛下的眼,这些年来恩宠不断,也算是苦尽甘来了。”昭仪轻声细语道,“萼珠几个,却是当大小姐一样养大,打小请人教授诗词歌赋,跟那些高门里头养女儿,相去不大的!她的婚事,咱们可得好生参详,务必给她找个才貌双全又知冷知热的如意郎君才是!”
贵妃闻言就朝底下一指,笑着说道:“你这两日就在念叨这个了,可是我说你根本就是灯下黑!要说才貌双全又知冷知热,这满长安的勋贵士子拨来拨去,没成亲的,还有谁能跟崇信侯比?”
底下孟归羽从贵妃提到“萼珠”起,就已经明了了她们的心思。
因为这个时候虽然风气开放,但是作为长辈,在未婚男子面前提到自家未曾许人的女孩儿的闺名,就是一种赤裸裸的暗示了。
此刻这姐妹俩看似言笑晏晏的询问,实则等于委婉的告诉他: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那咱们就走着瞧!
“还是势力不足,少不得要受制于人!”孟归羽心里淡淡的叹了口气,面上却露出一个诚惶诚恐的神情,忙不迭的上前一礼:“两位娘娘谬赞了,臣这样的微贱之躯,如何能够肖想两位娘娘的掌上明珠?”
“崇信侯,你这话可是不对了!”舒氏姐妹闻言以为他想推辞,果然双双拉下脸来,连语气都迅速冰冷,“你是太后与郑侯、武安伯、成阳伯的亲侄,堂兄孟伯勤正任着骠骑大将军!这样的出身,都是微贱之躯的话,却置我们姑侄于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