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心神不宁的按住唇,冷静了下,才转头问,“又来给密贞郡王做说客么?”
“娘娘真觉得眼下这事情,您还能摘的清楚?”公孙喜不答反问,“孟氏从头到尾都认为这陷阱是设给高密王的,如今踏入陷阱的却是娘娘的二叔武安伯,且不说令尊郑侯与武安伯兄弟情深,就说武安伯对于孟氏的重要,以及他的逝世,必定会造成武安伯膝下子嗣致仕守孝这点……郑侯与成阳伯,会放过您?!”
孟皇后冷笑了一声,说道:“你这会儿不过来,我还不会多想!但你既然来了,这是生怕我想不到你做的好事吗?”
后窗外的公孙喜微微一怔,还没想明白她这话什么意思,已听皇后沉声说道,“六哥跟我交代好的,高密王父子赶到的时候,是会先制住我,好让我回头跟孟氏交代的!结果方才高密王除了临走之前提醒众人我的存在外,什么都没对我做!现在你来问我要怎么同孟氏解释?这不就是你要的结果,让我走投无路不得不照你说的做?!”
她深吸了口气,冷笑,“现在你满意了?”
“……”公孙喜心念电转,暗道,“莫非当真是那老宦官做的?”
他之前在偏僻宫殿里会面的老宦官,是先帝时候就进的宫,至今地位不算显要,却对偌大宫闱了如指掌。说起来这人原本是先帝留给高密王的人,也不知道桓观澜用什么法子将他笼络到手,如今就成了容睡鹤在宫中最紧要的一环。
公孙喜能在宫闱里停留这些日子,此人功不可没。
不过毕竟见面不多,又是容睡鹤继承来的人手,公孙喜跟对方既没多少了解,喜好性情也有点格格不入,也吃不准这人的举动。
这会儿见孟皇后怀疑是自己坑了她,就想到当初那老宦官开玩笑似的询问,他是否对皇后有兴趣,若果有,自己可以帮忙……难道因为这个缘故,那老宦官就给皇后使了这绊子?
公孙喜思索了会儿,缓缓开口道:“娘娘,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孟氏子嗣众多,郑侯等人也不是会对所有子弟一碗水端平的人。就算是深得孟氏恩泽的孟家乾,返回北疆之后,迄今也是足不出户,形同软禁!何况是娘娘您?”
“你这么说,是承认了?”孟皇后呷了口茶水,定了定神,低声问,“你……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说过,我这个所谓的皇后,左右也做不了什么,哪怕我存心跟密贞作对,也影响不大?”
她片刻前听起来似在暴怒,不知怎的,这会儿却仿佛怒气消散似的,最后一句问话,更有些惆怅的意思在里头了。
皇后等待着公孙喜的回答时,靠近宫门的角落里,高密王正与禁军大统领对峙。
世子容清酌以及一干宫人、禁军无不远远退开,连抬头观望都不敢。
好一会儿,禁军大统领率先开口,他是个四十来岁的短髯男子,容貌算不得丑陋也称不上英俊,是那种扔在人堆里转眼就忘记的类型,只一双眸子精光四射,远逾常人。
他淡淡说道:“王爷,这是不可能的事情。禁军的规矩,打从开国以来就没有变过!方才让你们父子杀了武安伯,已经不妥,这会儿您要我们挥师上林苑,逼着太后娘娘还有陛下处置孟氏……除非您这会儿手拿玉玺登基,否则断无可能!”
“你糊涂了么?!”高密王脸色铁青,低声呵斥道,“武安伯在孟氏的地位你不知道?!他死在宫中,罪名还是秽乱宫闱!固然人是孤让世子动的手,没有你们禁军的默许,这一切又怎么发生?!现在都这个局面了,不先下手为强,他日若是孟氏胜出,你这个禁军大统领,能是什么结果!?”
禁军大统领冷漠道:“武安伯与陛下妃嫔被抓现行,不管有什么内情,为了皇家威严,他都必须死!!!”
“然而我陶家世代忠良,却不是王爷这点小心机就可以辖制得了的!”
他不欲跟高密王多言,一抱拳,“王爷好自为之,末将告辞!”
“禁军只知忠君,也只忠诚于帝座上的那一位。”高密王看着他,目光如炬,低声一字字道,“所以,连混淆血脉也不管了吗?!”
禁军大统领一皱眉,放下手臂,说道:“王爷请慎言!陛下是您同父异母的亲兄弟,您这话非但对陛下大不敬,却又置先帝的清誉于何处?”
高密王冷笑着说道:“大统领对朝堂上下素来洞若观火,岂会不知道孤这话指的不是今上,而是今上去后的践祚之人?!你别说孟氏的盘算还有广陵与孟侧妃到底生没生下所谓的小王子,这些事情你一概不知道!”
“广陵王与孟侧妃的幼子早已身故。”禁军大统领淡淡说道,“至于孟氏的盘算,对于末将来说,与王爷的盘算是一样的,都是末将不感兴趣也不想感兴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