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高密王与禁军大统领离开后,戚见珣亲自陪着容清酌,带着禁军大统领给的兵马直奔郑侯府。
郑侯这边固然由于子孙不孝,懵懵懂懂的踏入陷阱,然而他们既然打算此夜算计高密王,当然也要防着高密王垂死反扑,所以合府都在枕戈待旦的。
察觉到情况不妙,府中管事立刻一面飞报内院,一面开了库房,给家丁发放兵刃抵抗。
索性一来孟氏私下训练的家丁不是甲胄齐全的禁卫对手,二来郑侯他们根本料不到高密王府并非仓促之间反抗,而是有备而来,什么火攻、下毒,甚至戚见珣利用自己是兵部尚书的便利,悄悄提前准备了小型冲车,几乎一上来就将准备不足的郑侯府大门撞开,士卒一拥而入,打了郑侯府上下一个措手不及!
接下来自然是势如破竹的杀向后院,这中间容清酌除了茫然的跟着队伍走之外,基本上就是戚见珣在旁边低声提醒一句,他才知道下一道命令,这表现已经让戚见珣不满意了,之后孟霜晓等女眷被搜查出来之后,士卒请示如何处置,戚见珣心道这么简单的道理这女婿总该不会不知道吧?
结果容清酌知道是知道,今晚王府要做大事,人手却未必足够,根本没法子留人下来做看守,而且孟氏势大,就算是妇孺之流,放了出去,天知道会不会纠集部属翻盘?
所以必须是杀!
可他犹豫片刻,愣是顶着戚见珣几欲喷火的目光,讷讷问:“爹爹,只是几个女流之辈……”要不是左右一大群人在,戚见珣简直想给他两个耳刮子好生清醒清醒!
这次事情之后,戚见珣已经拣机会痛骂了女婿一顿,要他务必不能再犯糊涂了,然而这会儿,为了成阳伯府上的一个孩子,容清酌居然又心软了!!!
戚见珣简直是:“……”
要不是容睡鹤娶的是跟戚家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盛惟乔,他一准甩手就走!
“情况有些不对劲!”这会儿亲自杀了求饶的小童后,戚见珣阴沉着一张脸,正要将容清酌喊到旁边继续耳提面命,不想一名士卒带着黄无咎匆匆而来,一见到他就劈头说,“戚尚书,郑侯与成阳伯的首级可曾见到?”
戚见珣点了一点头,说道:“我亲自看到的,也确认过……怎么不对劲了?”
“就算孟氏此番聪明反被聪明误,无论郑侯府还是成阳伯府,得手都太容易了。”黄无咎解释,“孟氏到底崛起了三十来年,其他不说,难道府里连个地道、密室都不备着?怎么就那么容易被咱们斩首示众?”
不等戚见珣说话,他已经继续道,“下官方才所以审讯了几个管事,据他们招供,咱们此番之所以得手如此迅速,乃是因为在咱们包围府邸的时候,府中也发生了下仆作乱,甚至假传命令,故意误导家丁到弓箭手面前送死!就是郑侯跟成阳伯,也不是不想潜逃或者躲避,乃是因为行动之际,受到了近侍的袭击与拖延!”
戚见珣闻言愣了愣,脸色顿变:他因为担心夜长梦多,又想着赶紧把长安城内的事情解决掉,再入上林苑接应高密王,以策万全,所以见到郑侯与成阳伯等必杀之人后,压根没有废话,直接就让士卒动手的。
所以并不晓得孟氏的大房、三房乃是在里应外合之下才覆灭的这么速度,还以为是孟氏坐等高密王落入陷阱,毫无防备之下,才给自己这边长驱直入。
此刻心头一沉,抱着万一的希望问容清酌:“王爷是不是也起用了在孟氏中的暗子?”
然而容清酌茫然看着他:“父王在郑侯等人左右虽然有一二眼线,但绝无可能做到眼下的情况?”
毕竟高密王的势力,主要来自于先帝的遗泽。
然后先帝驾崩的时候,孟氏还是不起眼的小门小户呢,先帝要是知道他们有后来的成就,那是怎么都不可能将帝位传给宣景帝的,就算实在要传,十成十也会先赐死孟氏满门。
所以渗透孟氏,是高密王自己的功课。
说起来这里还有桓观澜的事情:宣景帝才登基的时候,孟氏固然鸡犬升天帝位大不一样,然而最初的时候,朝野上下也只当他们是寻常外戚看,根本没想到他们会有成为孟半朝的一天。
那个时候的朝堂上,主要就是怀远庄侯、方安世等支持立高密王的老臣,与桓观澜为首拥护宣景帝的臣子之间的争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