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是,他们赶到之后,当真平定了长安,你说会怎么对待咱们?”
“那也只能听天由命了。”舒昭仪悲观的说道,“要怪只怪咱们出身寒微,眼界太窄,不然早就应该明白,没有娘家依靠,便只能指望子嗣!若是早些弄个嗣子在膝下,定下来东宫名份,这会儿哪里轮得到容菁上蹿下跳?!”
舒贵妃低声说道:“方才孟归羽过来同我要宫城那边的人手,为了对付密贞的心腹盛喜,我倒是忽然想到,密贞对个心腹都掏心掏肺的。倘若咱们一直对他真心实意的好,你说就算他是桓观澜的弟子,会不会也同咱们化干戈为玉帛?”
“密贞?”舒昭仪怔了一怔,说道,“他自己愿意同咱们化干戈为玉帛有什么用?孟归羽不是说了?密贞能有今日,八成都是赖桓观澜扶持!他反抗得了桓观澜的意思么?”
“那可不一定!”舒贵妃眼中闪过冷色,嘿然道,“他跟桓观澜毕竟不是一个人,怎么就不能一条心了?想陛下还是太后的亲生骨肉呢!结果自从咱们进宫以来,每次同太后意见相左,陛下还不是听咱们的?!”
舒昭仪皱着眉头,说道:“你是想挑唆密贞同桓观澜的关系?”
“如今局势已经很清楚了。”舒贵妃看着她,“陛下疏忽朝政已久,经过此番变故之后,威望必定进一步下降,一旦孟伯勤或者密贞挟重兵兵临城下,大位少不得就要换人坐!”
“咱们同孟氏那对姑侄的恩怨,不说人尽皆知,也不是什么秘密!”
“太后跟皇后对咱们有多怨恨你也是知道的……设若孟伯勤胜出,你我只怕连个全尸都留不下来!”
“咱们虽然出身不高,然而进宫以来,哪一日不是金尊玉贵、珠围翠绕?”
“就是陛下贵为一国之君,何尝不是对咱们小意温存,宠爱有加?”
“难为风风光光了一辈子,竟要对那位骠骑大将军俯首委命不成?!岂不是想想都要气破了肚肠?!”
舒昭仪沉吟了会儿,说道:“姐姐,只是咱们这些日子,虽然没有同密贞明着翻脸,私下里对他的支持,却是一落千丈!他的为人你也知道,最是精细的,只怕早就有所察觉了!否则前两日,做什么要忽然派人来长安,辗转要咱们将他正式过继?而且咱们当时虽然扯了高密王妃出面,归根到底是拒绝了的!”
“没有明着撕破脸、没有证据,他凭什么说咱们对不起他?”舒贵妃心平气和的反问,“毕竟天下人都知道,咱们姐妹对他不薄!再者……当初拒绝将他过继到膝下,一来是想着高密王妃身子骨儿素来不中用,怕她偏爱这小儿子,万一来个受不了刺激有什么三长两短,这不还是拖累密贞么?”
“二来那会儿咱们也是跟高密王妃说了的,就是孟氏跟高密王都在努力阻止此事,咱们人在宫闱,朝堂之上没什么可用的人手,暂时争不过,有什么办法?”
“而且这会儿咱们不是还可以补救么?”
她眯起眼,“密贞素来同容菁不和,但血缘上两人到底是父子!”
“这次容菁反叛的消息传开去,孟伯勤固然可以立刻有理由带兵前来长安救驾,密贞那边,可是尴尬吧?他是叛乱始作俑者的亲生骨肉,他要带兵回来,孟伯勤那边肯定会说他是想给容菁助阵,而不是救驾的!”
“就是沿途州县,又岂能不心生狐疑?”
“哪怕密贞不惜公开讨伐容菁,以证明自己是真心救驾……做儿子的公开反对生身之父,说不得就要被那些愚孝的蠢货抓住把柄,使劲儿编排!到时候跟孟伯勤争斗起来,大小总是个破绽!”
“不如咱们这会儿就劝陛下正式将他记到名下,册封太子!”
“如此密贞千里救援父皇,岂非理所当然?”
“他日对付起容菁来,也是师出有名,乃是为陛下讨回公道了!”
舒昭仪听着姐姐这番叙述,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问题是,密贞会愿意么?他之前要是没怀疑咱们,催促咱们将他尽快过继,也还罢了;他之前若是已经怀疑了,派人来提这个要求,天知道什么想法呢?”
又说,“何况孟归羽……咱们如今可是要用着他的,哪怕有机会铲除他,也不好动手吧?不然这偌大禁军,谁来主持?”
贵妃冷笑了一声,说道:“这个没有关系!当初,密贞跟桓观澜的事情,岂非正是孟归羽透露给咱们的?他这么做,从来就是包藏祸心!而咱们姐妹,在宫闱里这么多年,也不是好哄的。只是因为密贞远在千里之外,咱们娘家不足依靠,宫闱里的心腹,一来没出过远门,二来职责在身,也不好离开长安。是以根本没有足够可以信赖的人手,去提醒密贞!只能与孟归羽虚与委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