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桃媗虽然是高密王妃的嫡亲侄女,但当年容睡鹤出事的时候,她还没出生,所以也不是很清楚经过,不过这些年里断断续续听长辈说了个大概,知道那位才貌双全的表哥之所以会流落在外,有着非常复杂的缘故。
其中被高密王妃到现在视若无睹的王府嫡次子容清醉,还有惠和郡主似乎都有责任。
她所以对这两位很是反感,因为对待嫡亲手足都那么残忍的人,哪怕当时年纪也很小,总归有点天性无情无义的感觉。
只是具体的情形如何,却又不太清楚了。
这会儿见高密王妃似乎有讲述往事的意思,就问:“听说密贞表哥当年才落地时,身子骨儿不太好?姑姑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只求他平平安安的吗?”
早先跟盛惟乔争夫的风波毕竟已经过去,去年又听说了盛惟乔有喜的消息,赵桃媗如今再念到“密贞表哥”这四个字时,固然还有些怅然若失的惆怅,倒也是心平气和了。
要说错过了容睡鹤那样出挑又合意的夫婿人选,且迄今也没遇见过能够跟容睡鹤相媲美的人,还能够在这么点时间就恢复心境,说起来还跟盛老太爷有关系:这位老太爷为了家国大义,不惜主动提出将嫡亲孙女跟孙女婿做人质,然而按照秦老夫人的考虑,却是希望盛惟乔去死,留下容睡鹤娶自己孙女儿做继妃。
这件事情让素来自诩行的正坐得端的赵桃媗受到很大的刺激,一度跑到广陵王府借住过一段时间以逃避心中谋害无辜、杀人夺夫的压力。
那之后,再提到容睡鹤,她第一个想到的就不是跟这样一位表哥有缘无分实在遗憾;也不是被众人讥诮堂堂赵家嫡女,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却在情场上输给了一个小地方来的财主女儿的羞赧,而是为盛惟乔一直好好儿活着、自己不必背负血债的负担暗松口气了。
此刻便落落大方的说道,“只是表哥这会儿却看不出来从前的体弱呢!”
“他怎么会体弱?”谁知道高密王妃闻言,却冷笑了一声,眉宇之间掠过一抹极深的憎恨,抿了会儿嘴,才恢复了常色,和蔼道,“陈年往事,不提了……嗯,你说桃姌的事情?这个你放心,广陵王府都那样了,若果容菁还想赶尽杀绝,不必你来说,我也不会同他罢休!”
“还是姑姑疼我们!”赵桃媗见她十分笃定,心中大石落下,笑着四周看了下,就随口道,“姑姑,您这后院挺大的,这个湖尤其的广阔,只是草木山石似乎搭配的不太好?瞧着怪冷清的。”
旁边赵姑姑闻言脸色微变,忙给她使眼色叫她别提这话。
只是赵桃媗正四下游目,却没注意到。
高密王妃倒是不以为然,说道:“这地方我只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过来,所以也就没上心。”
赵桃媗听了这话,就想到自己今儿个过来拜访,就是被直接带过来的,显然高密王妃今儿个的心情就很不好,她就有点讪讪,小心翼翼的问:“姑姑可是为长安这会儿的局势担心?”
“这种事情,我哪里担心的过来?”高密王妃淡淡的说道,“我只是方才听说了莫太妃将死的消息罢了!”
高密王妃跟莫太妃这对婆媳不和的事情,长安市井都有所耳闻,而且津津乐道,这主要是天下不和的婆媳多了去了,只是一般来讲,高门大户自有规矩,且各种人脉盘根错节,贵胄人家做婆婆的很少会被儿媳妇亏待。
尤其是莫太妃,那还是皇家妃子,先帝时候的得宠人儿,却仿佛完全弹压不住高密王妃,甚至连儿子孙子都是长年不见。
难得这么个特例,大家自然议论的起劲。
赵桃媗所以也不奇怪自己姑姑提到莫太妃的时候,连做做样子的话都没有,只想着自己这姑姑平素的情绪都是鲜少流露在外的,这会儿居然要专门来这后院安抚心情,看来跟莫太妃虽然关系不好,到底婆媳一场,这会儿听说莫太妃要不行了,到底百味陈杂。
她就劝说道:“姑姑若是觉得难过,何不入宫去跟太妃娘娘道个别?回头也叫那些议论您不孝的人无话可说。”
女孩儿这么讲,其实也不是真的很把那些风言风语放心上。
因为秦老夫人虽然对门风非常看重,然而绝对不是谣言可以随便牵着走的那种。
她教出来的女儿跟孙女,对于名声的看法,当然也是相似的。
赵桃媗是以为自己这姑姑其实很想去送莫太妃最后一程,只是婆媳多年不和,面子上过不去,不好意思去,所以就扯了这话,想给她递个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