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点心烦意乱的将茶碗放到旁边的桌子上,哑着嗓子道,“兰辞跟饮露是珠联璧合的一双人,我如今就希望乔儿同元儿也能好好的,这样往后下去了,也不至于不敢见他们嫡亲祖母了!”
冯老太爷闻言淡淡一笑,说道:“亲家何必如此消沉?乔儿跟元儿都是大有福泽的,不然焉能生到您膝下?”
徐老侯爷不知就里,也说:“盛老哥,你替乔儿操什么心?那孩子一看就是个有大造化的,自来逢凶化吉遇难成祥!你看我家那个小孽障,当初你我都没看出来他的本性,结果呢?他自己作孽,硬是将乔儿这么好的女孩儿给错过了,可不就是乔儿有福气,注定不会摊上他这种不守夫道的夫婿么!这会儿好了,小孽障成天在家里嚷着懊悔当年没娶乔儿呢!”
说到这里觉得失口,忙又道,“他就是个不惜福的!应姜虽然跟乔儿不是一个性子,何尝不是难得一见的好孩子?!配他怎么都是委屈了!结果这小孽障,老子算是看明白了:他就是一天不挨三顿打骨头难受!”
“还好子敬媳妇是个明事理的,成天教应姜教训他!”
“这会儿他但凡有点不听话,应姜挽起袖子就揍!”
“果然揍了几次下来,那小子懂事多了!”
“要不然,这次都不放心让他带着孩子们出去避风头!”
“徐老哥,你却是想的开!”冯老太爷虽然不知道公孙应姜的本性,但他自认为是个厚道人了,对于儿媳妇孙媳妇的,也不可能跟徐家这样拉偏架,此刻就笑着道,“就这么一个孙子,当着你面被孙媳妇打,竟不心疼!要搁我家,我只怕是舍不得的,怎么也要走远点,听不见他的哭喊求饶才是!”
徐老侯爷说道:“冯老弟,你要这么想,儿子孙子不争气,咱们这种人家断没有说糊涂的不去管教的!若是兰辞那种懂事体贴的,你跟他讲道理能成,也还罢了……”
“胡说!”这时候盛老太爷插话道,“老子才懒得跟他讲道理,先揍一顿出气,完了再问他明白错哪没有?不明白就继续揍,他若是当真不明白,挨个猜也能猜出来!权当是帮他练一练察言观色了!”
徐老侯爷斜睨着他,对冯老太爷说:“听见了?他家兰辞都这么打,何况我家那俩小崽子?以前也还罢了,现在我年纪大了,打个几下没什么,打久了也吃力。儿媳妇孙媳妇动手,等若是孝顺我,我有什么心疼的?”
冯老太爷哑然失笑,说道:“两位这教子之法传出去,徐老哥也还罢了,亲家这边,只怕高密王知道后,多半要气死了。”
“他跟密贞以前什么恩怨我们不知道,但就父子相认以来,密贞不孝顺他也是应该的。”徐老侯爷抢先说道,“所以要生气也是自找的……嗯?不是说罗朴府里的事情么?怎么扯到打孩子上头去了?”
于是三人言归正传,盛老太爷皱眉说道:“戚见珣是高密王世子的岳父,因为世子平庸,远不如密贞能干的缘故,对于密贞还有跟密贞有关系的人家,自来深怀戒备!”
“罗朴是帝师得意门生,若帝师与密贞的关系不泄露也还罢了。既然露了踪迹,戚见珣哪里能不盯上他?”
“不过戚见珣也不是傻子,自该晓得罗朴官声不坏,又是桓门子弟,没有实际证据,不可能动他的。”
“昨晚都已经派兵围困罗府了,怎么还会到天亮都没个说法,反叫罗家老夫人当众自刎在府前?”
“约莫是被坑了?”冯老太爷呷了口茶水,猜测道,“会不会是上林苑的那位崇信侯所为?不然怎么会这边罗家老夫人才自刎,那边就沸沸扬扬的开始宣扬了?”
徐老侯爷狐疑道:“那个崇信侯,不是孟氏四房的么?据说一向不受重视不得宠,靠着讨好舒氏姐妹才爬上去的?”
“那是以前。”冯老太爷提醒,“这会儿长安上下,姓孟的除了太后跟四房那俩兄弟外,还有活人么?残兵剩将,还有点心气儿或者想着报仇,或者想着讨出路的,不归附他麾下,难道还千里迢迢跑去北疆找孟伯勤?且不说这一路上的艰难,就说人家孟伯勤自来就是孟氏要人,在北疆经营多年,手里头还没有一班惯用的人手?”
“那么长安这边的人去了之后,算什么?”
“倒是孟归羽那俩兄弟,正因为之前不受重视不得宠,手里没人,过去了现成就是元老!”
“不然他一个黄口小儿,也不像密贞自幼有名师教诲,贸然坐上禁军大统领的位子,居然一力支撑到现在,怎么可能没有一群得用的班底?!”
“冯老弟说的有理!”徐老侯爷沉吟了一会儿,点头说道,“孟氏到底是权倾朝野多年的,哪怕猝然之间遇袭,死伤惨重,这会儿就剩了那么三两个子弟,却也不无还手之力……唉,只可惜了罗家老夫人了,据说早年守寡,好不容易才将独子抚育成人,这才享了几年晚年,竟然就……”
“徐老哥!”冯老太爷闻言,淡淡一笑,打断他道,“你还有心思同情人家罗家老夫人?岂不为咱们自己上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