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色变幻了好一会儿,问仪珊:“你觉得这是真的假的?”
“奴婢觉得,容清醉在水牢之中饱受折磨已经经年,却从来没有提过只字片语。”仪珊面容沉静,微微低了头,说道,“却在赵三小姐前往的时候竹筒倒豆子的招供出来……当时那情况瞧着却不像是假话?”
又说,“而且奴婢看他对赵家当真是发自肺腑的仇恨,这一点委实可疑。毕竟从明面上来看的话,任谁都要说赵家对他恩情不浅。哪怕前几年是赵家公开把他赶出去的,到底锦衣玉食养了他这些年不是?”
“我也觉得秦老夫人是做得出来这样事情的人的。”盛惟乔皱着眉头,说道,“所以这事儿就麻烦了,陛下这外祖母烦人的很,可两位舅父,尤其是大舅舅,在北疆的时候,对我们夫妇有着维护,如果要追究外祖母做的事情,这两位舅舅怎么可能不被波及呢?!到那时候,不免有些投鼠忌器了。”
仪珊就说:“这么大的事情,要不还是给陛下送信,让陛下做主?”
盛惟乔咬了会儿唇,点头:“就这么办!”
然后又问,“三表妹还跪在外头?”
“还跪在外头。”仪珊一脸无奈的说道,“奴婢已经照您吩咐的跟她说了,诏狱那人是陛下的心腹,就算您让他闭嘴,他也肯定要跟陛下说的。所以求您帮忙瞒下此事根本不可能!何况事关陛下当年落难之事的真相,不知道也还罢了,既然知道了,怎么可以不禀告陛下呢?这不是故意欺君么!”
“只是这位赵三小姐大概认定了您在陛下跟前说话的分量,怎么都不肯走!”
盛惟乔叹口气,说道:“她哪里是认定了我在陛下跟前说话的分量?我看她是认定了我心慈手软好打动的性子,以为就算是不合情理的事情,跪久了也会得逞……你去悄悄的告诉她,她现在要是不走的话,回头我娘就该进宫来看望我了。到那时候看到她跪在殿外,只怕不太好。”
冯氏因为秦老夫人之前做的事情,对赵家上下都没什么好感,巴不得看到赵家人倒霉的那种。
如果进宫来看望女儿的时候,见到赵家女孩儿孤零零的在殿外长跪,绝对不会心生恻隐的帮忙说情,八成是喜出望外的落井下石,恨不得说服女儿将整个赵家都一锅端才开心!
赵桃媗现在不走的话,一会儿说不得冯氏就要撺掇女儿弄死她还有赵家了!
仪珊出去将这番话委婉转达了,赵桃媗才不敢继续纠缠,抹着眼泪,很是落魄的离开。
回去望春宫里复命,仪珊想到这女孩儿走远后的萧瑟背影,也不禁叹息:“其实赵家这两代子弟似乎都还安分,怎么秦老夫人就是那么爱折腾的?还老是折腾自家人!”
盛惟乔笑了笑,说道:“她对贞庆兄弟且不说,我的话,我相信她是根本没将我当自家人的。”
“在陛下眼里,她也不是自家人呢!”仪珊忙道,“对了,娘娘,容清醉说的,让咱们看着点小太子,别叫秦老夫人给算计了,您看?”
“如今服侍我儿的,差不多都是我爹娘还有陛下亲自选的人,他们的眼力还用说么?”盛惟乔摆了摆手,不甚在意的说道,“如今也就是陛下亲征在外,等他回来之后,这些事情都有他处置,不必咱们操心的……到底太子才多大?走路都不怎么稳当呢!”
沉吟了下,又说,“不过,还是派人去给大舅舅带两句话,叫他心里有个底。我倒不担心别的,就担心三表妹将这次事情的责任全部揽在自己身上,跟当初的寿安一样犯糊涂。”
虽然说她跟赵桃媗也没什么特别深厚的感情,但要说怀疑对方会自尽还无动于衷,却也不至于。
实际上赵桃媗回去赵府之后,确实是想到了一死了之的。
索性盛惟乔通风报信及时,赵适总算在千钧一发的时候将人给拦了下来,他起初还以为盛家出尔反尔,看着赵桃媗跟郦圣绪定下来婚事了,又打算反悔,试图从中作梗。
谁知道盘问下来,却是自己亲娘犯的糊涂,这下子赵适也不好了!!!
因为当年容睡鹤流落在外的时候,赵适已经去了北疆,所以这事儿他也不是很清楚。
这些年来,他一直都以为,赵家当年是晚了一步,没能找回容睡鹤。
至于说赵太后跟秦老夫人之间的芥蒂,赵适只道是赵太后当初会松口答应将容睡鹤送去庄子上抚养,是因为秦老夫人赞成莫太妃的意见,认为克父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还是顺着点婆婆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