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培盛苦口婆心:“姑奶奶,我拉住你是为谁啊?你进去惹着主子爷了,或者万一真是李主子惹着主子爷了,你进去也是一个死!咱们再等等看,真有个不好……也别你进去填这个坑……”他呶呶嘴指着西厢,道:“去那边哭才行啊。”
玉瓶匆匆扫了眼西厢,道:“您说的都对,是我不识好人心行了吧?”说完甩开苏培盛几步闪到屋门口,在窗户外小声叫了句:“主子?”
苏培盛该劝的该说的都说了,自觉也算当了回好人,虽然没人领情吧,他也觉得自己够善良了。玉瓶决心要找死,他也不拦着。
何况说话听音,刚才明明李主子明明叫的欢快着呢。谁知道主子们在屋里玩什么新鲜花样?也就玉瓶这没嫁过人的听不出来,他侍候四爷这么些年,什么墙根都听过了,在李主子这里,四爷什么时候都跟喝了仙露似的爽快。
再说,以李主子的心性,她就是当着主子爷的面说出福晋该死这样的话,主子爷也顶多冷冷她或训一顿,半点都不会当真。连他都看得出来,李主子那人,那就是戏文里唱的刘后主。身边一堆精兵强将围着,更衬得人傻了。
小小年纪跟了主子爷后事事都有人替她管着、想着,主子爷再哄着、捧着、宠着,人早给养废了。别看嘴里说得多热闹,真叫她干,十成里能有一成不办走样,他苏培盛就把眼珠子扣出来!
主子爷心里也清楚着呢。自己个枕头边睡的人,他也不能放个精明能干的啊。李主子就算以前真有七分的精明,叫主子爷圈了这么些年,七分能剩下三分都是李家祖坟冒青烟了。
他就看着玉瓶这丫头先是面色发慌,跟着屋里说了句什么,她就放心多了。
看吧,他就说不会有事。
苏培盛打了个哈欠,横竖主子爷在李主子这里,原本一刻钟的事都能办成两刻钟,那是就跟屋里的凳子上都涂了糨子似的,坐下就忘了起来了。他进了茶房,对玉烟笑道:“跟着主子跑了一天了,小丫头给你爷爷上碗茶来尝尝,我也歇歇腿儿。”
玉烟笑呵呵道:“苏爷爷辛苦,玉烟这就给您煮茶去。”背过身去暗骂个臭阉狗!跑这里来充大爷了,也不看看你的脸有多大!
她捅开茶炉把铜壶刚放到火上,玉水掀帘子进来道:“主子爷来了好半天了,怎么这会儿还没上茶?”
玉烟赶紧道:“早好了,这就给你。”说罢把两个提盒给她。一个是茶壶、茶杯等物,一个是配茶的各样点心。
玉水提着到了正屋,在堂屋的小几上把提盒打开,用托盘把茶送进屋里。西侧间里,玉瓶正捧着小库房的账册给主子看,主子一边挑着,一边跟主子爷说话。
李薇选了几样今年她新得的首饰和布料,对四爷道:“如今听说瓜尔佳氏过得不怎么好了。她跟刘佳氏在宫里阿哥所时还算受宠,出来后这几年是渐渐都不行了。现在那边府里受宠的是个马佳氏。”
四爷扫过素素挑的东西,府里不受宠的女人,只怕就欠这些光鲜的门面东西了。
他道:“你跟她挺好的?”这种事都知道。
“以前还能说上几句话。上次见面,她也不爱说话了。”李薇想想道,不过点头之交。
四爷好奇了,“那你去哪里打听的这些?”
李薇小小瞪了他一眼,不乐道:“谁打听了?这都是三伯家的田氏跟我说的。”
四爷笑笑,拍拍她的手,“好了,是爷误会你了。”道了歉又觉得不对,眼一瞪道:“还没给你算账呢,你倒先给爷安了两个罪名!这会儿是爷正有事没时间跟你说这个,等晚上爷空了再问你!”
李薇低头,一脸‘我正在深刻忏悔’。
他一直握着她的手,叫苏培盛进来,让他去把前面库房的册子拿过来,对她道:“前头你十三叔在等着,为了他妹子的事,一会儿爷跟他出去一趟,晚上不定什么时候回来。等弘昐他们下了课,叫过来跟你一块用晚膳。晚了也不必叫他们再回前头去,就在你这里歇了。”
他起身,两人手牵在一块,她也就跟着起来,两人慢慢踱到门口。
他道:“苏培盛把册子送来,你准备一下给老五的礼。他一份,他福晋一份,他的长子一份。那个瓜尔佳氏跟你好,就把你的礼单独给她添上。马佳氏就算了,不必给她。写好单子叫苏培盛送到前头去。我和你十三叔就在前头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