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上午、下午都有人来看她,叫她心里也不免想是不是也该出去走动走动?跟四爷来的就她一个,也算是职责了。
晚膳时,她就问了这事。
四爷悠闲的很,午后洗了个澡,这会儿头发干了也不辫起来,披在肩上,叫她看一次笑一次。编成辫子时还看得惯,散开特别像晚清电视剧里的遗老遗少们。
他还支起一腿踩在榻上,像外面的伙夫茶馆的闲汉一样坐着。可气质这东西轻易改不掉。有人穿上龙袍不像太子,他就正好反过来。
她乐她的,四爷还挺淡定,端着小酒杯一口口抿着,道:“不用,皇上带来的那几个连名牌都没上呢。太子带的是庶福晋,你送个贴子去就算了。”
李薇松了口气。她在京中往来多数还是侧福晋们,大家都是平级,也没有谁比谁高这句话。每年需要她磕头的也就过年那一回,跪的还是天地祖宗,皇上娘娘。
连四爷她都没正经跪过几次,说实话,现在这腿也不是见谁都屈得下去了。
想到这里她出了神,四爷拿筷子敲敲她的手背,问:“这是想到什么了?”
李薇是恍然大悟的,她脱口道:“想……爷还是很宠我的。”
四爷居然翻了个白眼给她看。觉得她说的完全是废话。
李薇赶紧笑嘻嘻的上去倒酒,解释道:“我是刚才想起才选秀时,那真是见谁都要跪。”那会儿膝盖软,她接受的很快,只要迈过心头那条线,人的下限其实是很有包容力的。
“可现在,叫我对别人跪一跪,我就有些受不了了。”她的自尊心已经一步步叫四爷给养回来了。
抬头挺胸的做人,这句话说起来轻松。可她从李家走出来后,到现在才能重新把腰背直起来。差的不是别的,而是心气。
四爷瞟了她一眼,微微一笑道:“爷也觉得你近几年的脾气是越来越大了。”
她倚到他身上,只觉得靠着他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宴会过去后,皇上好像也开始休息了,连着几天四爷都是闲在家里,与她把这张家宅子给逛遍了,湖中泛舟说是再等天暖和些,荷叶都长起来了再说。
保定府里早就驱逐了流民和乞丐,城门也把得很严。各各街道上巡查的兵丁也是一队一队的,城中居民和店铺都接了官府的话,要是遇上贵人驾临,小心侍候为上。
这天,四爷兴致勃勃的带李薇出门,两人都换了平民装束。怕被看穿,她连个好点的钗都不敢戴,挑了个乌木的,钗头上镶了几片碧玉的叶子。
头一站,自然是寺庙。四爷带她去了大慈阁,到了寺前下轿,是她想趁机逛一逛寺庙前的小摊贩,结果大慈阁门口除了来烧香的人外,居然没有一个摊贩。
叫她反射性的想起一个词:集中治理。
肯定是因为皇上要来,所以保定府就把流动摊贩都给撵走了。以前她所在的城市据说也是要来什么领导来视查,结果那半个月她早上连一个鸡蛋灌饼的摊都找不到!简直是丧心病狂!单位人都说这领导还不赶紧走?到底是哪个孙子来了?
等早餐摊又纷纷出来营业,单位人又说那孙子终于走了。
可见民怨沸腾。
于是,她灰溜溜的跟在四爷身后进去了。大慈阁高三层,这在以前李薇肯定不会觉得厉害,可现在她站在阁楼最高一层,突然觉得眼前这种高度已经很久没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