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络罗氏对曹佳氏的观感不错,八爷从康熙朝到雍正朝,有起有落,旁人在八爷风光时就凑过来,落魄时就恨不得避出八丈远。
曹佳氏倒是一如既往,当年不见如何奉承她,如今也没有如何看不起她,什么时候她过去都是大开中门,亲自相迎。
她就道:“到底是出嫁的女儿,管不了娘家太多事。何况嬷嬷也知道,这世上爬上去的,就总不愿意再掉下来。曹家以前也就是内务府包衣出身的奴才秧子,他们家的老太太孙氏不就是在宫里当差,侍候了先帝爷才带来这场富贵的?可你瞧现在,连八爷都说他们家的女眷亲手洗衣烧饭,这就委屈上了。”
奶娘也笑了,当年的安亲王,如今的安郡王府不也是一样?老把祖宗的威名挂在嘴边上。是,老王爷当过大将军,掌过宗人府。可看看老王爷当年,现在的郡王府里有一个能上朝的没?就这还抱着当年的威风劲天天说个没完。
郭络罗氏道:“嬷嬷只管瞧,这几千两银子送过去,看曹家是先买下人丫头,还是先买地,就知道这家人是什么样的了。爷说的也是,要真是知道上进的,拉一把也无所谓。要是只会坐吃山空的,这五千两就当是以了以往的人情了。”
怡亲王府里,兆佳氏拿着这个月府里的账册瞧,指着一笔一千两的银子问嬷嬷:“给曹家的银子送去了吗?”
嬷嬷忙道:“送去了,跟王妃说得似的,悄悄送去的,没叫人注意。”
兆佳氏点点头,记上一笔,嘱咐嬷嬷道:“日后记着送,就当平时走礼了,让账房自己记着,到时一齐报上来就行,不用回回都等我吩咐。”
嬷嬷夸道:“这世上像王爷和王妃这么厚道的人可不多见了呢,曹家现在谁敢去呢?都躲着呢。”
兆佳氏笑了下,让嬷嬷下去了。
这还是王爷跟她说的,以前拿了曹家多少银子的人情,现在都还给他们家就是了。毕竟他们别的也帮不了,只能给银子了。
承恩公府,李四儿兴冲冲的进了书房,夺了隆科多手里的书道:“爷,我给你说件好事!”
隆科多笑道:“什么好事啊?我的乖乖。”
李四儿坐到他怀里,伏耳跟他悄悄说:“曹家托人求事呢,想给曹家死的了那个立个嗣子,看能不能再从皇上手里挖点好处下来。”
隆科多一听就挑起了眉,笑道:“曹家还打着这个主意呢?他们就真以为先帝的人情还能使到雍正朝来?”
李四儿打了他一下,“爷,这可不是白干的。曹家有好东西存在李家呢,别看他们只带了十几箱子上京,听说大件的都留在当铺,记成当票了。我让人去瞧过了,是真的。”
隆科多呵了声:“真是想不到啊,曹家还是这份本事?”他起身在屋里打起了转。
这事,万岁爷肯定不知道。隋赫德这差事可办得不怎么样,还叫曹家藏了东西。李家也敢在万岁眼皮子底下弄鬼,正好万岁爷正愁没办法动李家呢。
江南曹、孙、李三家,现在也只倒下个曹家而已。
隆科多越想越乐,拂掌大笑,转头搂着李四儿道:“我的乖乖,好好的跟曹家要东西吧,那都是他们家贪的,可劲要!”
李四儿得了他的话,像是得了尚方宝剑!转头就老实不客气的跟曹家提了。
曹家在京的宅子是顺治朝那会儿的老宅,房舍虽多,但多数屋子都年久失修。后来就分给了几家六部官员住着,因为赐给了曹家,原来住着的人家都搬出来了。
因为大多数的屋子几乎都需要重新换瓦,门槛窗户也都要换新的,至少也要再上遍漆除虫。家具摆设也大多都不能用,墙角花园也都要找找看有没有老鼠洞或狗洞。
几乎是多年都未曾回京了,曹家第三代更是连京里街道都认不清楚,出门就转向。刚进宅老太太、太太和姑娘们都有病倒的,请医开方子抓药,采买人手,拜访旧友亲朋,还要进宫谢恩,等等琐事让曹家人几乎是焦头烂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