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贤接管刊印书目之事后,大刀阔斧,短短半月之内,把书坊扩建了一倍有余,安插了数十人进去。
人多容易生乱,裴英娘把自己的人召回醴泉坊,只留下十几名雕版手艺精妙的工匠——印书是惠及万民的事,不能因为和李贤闹别扭,就赌气使坏。
李贤文武双全,是个有抱负有才能的人。
但是他太激进了,像夏日的骄阳,才华有多炙热,脾气就有多暴烈。
“让他们先歇一个月,工钱照发,四季衣裳、节气礼物照给。”裴英娘翻找一阵,找出一本舆图,手指顺着河流往下划,“过几天我要派人去东都重建书坊,愿意去的,记上名字留用。不愿意离开京兆府的,去留随他们自己决定。”
阿禄记下,问清其他几件事,默默退下。
裴英娘低头在舆图上标注记号,几片玫红花瓣被风吹进长廊,落在书案上。
她伸手拂去,余光看见有道高大的人影站在紫薇花树下。
他背对她站着,肩头落满紫薇花,不知道站了多久。
“阿兄。”她放下兼毫笔,起身时才发觉腿脚发麻,一手撑着书案,才缓缓站起身。
李旦回过头,笑容和煦,几步跨上台阶,走进长廊,搀住摇摇欲坠的她,“脚麻了?”
裴英娘点点头,她坐姿懒散,很容易腿麻。
李旦刮刮她的鼻尖,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扶着她一步一步走,像教小孩子走路一样,耐心温和,“走一会儿就好了。”
裴英娘紧紧抓着他的袖子,每走一步都觉得腿像针扎似的。
“我认得崔八娘。”他忽然说。
裴英娘愣了一下,不走了。
“她的大母是大长公主……以前大长公主还在世的时候,开过玩笑,说她排行第八,我也是第八,倒是一对好姻缘……”李旦轻声说,“只有那一次,后来没人提起了。遴选王妃的时候,她是人选之一,崔七画的美人像中,画得最漂亮的人是她。”
这是崔奇南的一点小私心,李治当时也有点属意崔八娘,看过画像之后,笑了笑,没有责怪他。
“我拒绝了亲事。”李旦的手指抬起裴英娘的下巴,眸光暗沉,“我没有认真和你谈过,因为怕你害怕……英娘,我只喜欢你,从很早的时候开始。”
很早,到底是多早啊……
裴英娘突然踮起脚,啄吻李旦的唇。
他的唇是冷的,但很快变得滚烫起来,微凉的手捧起她的脸,逼得她后退,直到把她抵在簪花鎏金木栏柱上,高大的身体重新笼罩下来。
粗重的喘息和娇软的呻/吟声交替响起,回廊里侍立的婢女早就躲开了。
他们不是在好好说话的吗?怎么一下子变成这样了?
裴英娘晕晕乎乎地想,然后被晕晕乎乎的抱起来,晕晕乎乎的回到寝室床榻上。
簪环扑扑簌簌掉落,石榴裙被撩起,系带被解开,丝绦滑落下地,她能听见绸带摩擦的窸窸窣窣声……
“阿兄……”她抓住探进襦衫里的手,咬着唇低斥,“天还没黑呢!”
李旦微微一笑,胡乱扯下拢起的锦帐,床褥内顿时变得幽暗暧昧。
“现在天黑了。”
他扯散圆领袍衣襟,笑着俯身,咬住她穿的银红宝相花纹半臂已经松开一半的系带,唇舌微微用力,一点一点,完全解开系带。
然后是中衣和亵衣。
这样的温柔强势,她根本无力反抗,只能随着他的动作娇喘。
许久过后,她鬓发潮湿,满面红霞,抱着他的胳膊剧烈颤栗,久久才从灭顶的快感中平复下来。
不知是什么辰光了,罗帐内外一片朦胧,她神思倦怠,合眼欲睡。
一双滚烫的手挪到她的纤腰间,挑开最后一层束缚。
“你……”她睁开眼睛,还来?
她这一瞪,眼角眉梢,俱是妩媚春情。
李旦的呼吸愈加急促,眼角发红,抱着她翻身。
她几乎软成一滩春水,任由他翻来覆去地折腾,掌下的肌肤柔滑粉腻,每一寸他都不想冷落。
现在轮到他享受了。
戌时一刻,半夏和忍冬终于听到东间传出相王催热水的指令。
声音听起来慵懒闲适。
两人红着脸进屋,从下午到现在,连饭都没吃……府里这么多人都看着呢!
屋里黑魆魆的,婢女点起灯烛,两人忙忙地收拾了一塌糊涂的床榻,点起一炉清雅的金银香,散去房中的气味。
等裴英娘洗漱出来,厨房已经送来热过好几次的饭菜汤羹。
李旦也才沐浴,衣袍扣得紧紧的,坐在席上等候。
看到她出来,他拉住她的胳膊,把她按进自己怀里,她生得娇小,双臂一拢,就能把她整个抱起来,低头轻吻她的脸颊,“不生气了,好不好?”
她扭了几下,小声说,“我没生气。”
王府里李旦和她最大,没人管着,胡天胡地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