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与云栖闲话家常,问一些云栖小时候的事,家乡与籍贯等等。
李老夫人本准备暗中派人去云栖家乡调查,却发现余氏早就先行一步,两方人马还在中途遇上了,收到消息李老夫人就将自己的人给收了回来。
有些事,还是让余氏自己调查更好,只是过去那么多年,想要调查清楚,怕不是容易的事。
兹事体大,关乎李府在京城的颜面儿。
李老夫人就算心中有些计较,也依然不动声色。
前世没有这一遭,云栖自己都有些惊讶,还是乖巧地回答。
出了邰平阁,云栖却感觉,事情渐渐往好的方向发展了,也许要不了一年,如果快的话说不定半年也不无可能。
她并不贪心,前世的经验告诉她,贪心的人,会被吞噬。
至少,比前世快了好几年。
果子送完李老夫人,要再去东苑。
云栖将一篮子水果留了一些,拐了个弯来到褚玉院,她张望了一番,白天的褚玉院比晚上看更荒凉些,像是彻底没了人气。
她预备将这些时令果子放在主屋门外,不打照面为好。
刚准备放下就走,那主屋的门却突然打开。
云栖看到那人长身玉立的身影,来不及惊讶,不是说李嘉玉今日在京城外面闲逛吗,这么快回来了?
而且刚才还看到褚玉院的小厮在外头和人唠嗑呢。
她立刻行礼,自圆其说:“奴婢给二公子请安。”
男人审视了会云栖,似乎在奇怪哪个丫鬟会不长眼来这么荒凉的地儿。
“因何而来?”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在面具下的目光,比闭着眼的时候慑人多了。
云栖只看了一眼,莫名觉得那目光,有一丝淡淡的熟悉味道,好像曾经见过。
当然见过,她不是前世遇到过李嘉玉吗。
甩开那些莫名的感觉,有些心虚地低下头。
云栖像是普通丫鬟那般,平平的声音,像在完成任务:“我们夫人得了庄子上送来的果子,让奴婢送来东苑,每个院子都有分一些,奴婢便送过来了。”
轻轻的噗嗤一笑。
“……你认真的?”似乎在说,这理由你让我怎么信。
“啊?”云栖听到那道笑意,有点错愕,“当、当然。”
李嘉玉是在说她的话,太假?
不可能吧,二夫人宅心仁厚是出了名的,送点来褚玉院也不奇怪吧,云栖觉得这前后完全不矛盾。虽然的确是她擅作主张,但李嘉玉没机会也没可能去求证吧。
这样的李嘉玉,还没有上一世那种坚冰的模样,让云栖觉得相处起来还挺舒服。
只见李嘉玉缓缓下台阶,他依旧带了面具,倒有点闲庭漫步的味道。
“若二公子没别的吩咐,奴婢就退下了。”
“我还没问你叫什么。”男人走到她面前。
“云栖。”
“我希望你能看着我说话,这是尊重对吗。”
无法反驳,云栖抬起了头。
却猛地被忽然凑近的李嘉玉吓了一跳,那张满是花纹的铜制面具几乎要碰到她的鼻间,忽然这么一下,几乎能看到面具后,李嘉玉那双如琉璃般剔透的眼眸,暗如夜幕,深不可测。
云栖倒抽了一口气冷气,往后仰了仰,是被吓到的,太突然,导致她也没细究刚才对视时的心慌。
云栖眼中只有惊讶,没男人期待中的嫌恶。
魏司承前三年都没来几次李府,近日得了空会常来,理由兴许在这里。
他之前一直装死躺着与云栖接触,还是第一次与“活的”云栖这样近距离。
那股执念依旧没有消散,时不时想刺探一下云栖的真心,试图将她的厌恶给引出来。
但,没有。
就算这么近,也没在她眼里看到除了惊以外的其他情绪。
魏司承说不上失望,还是其他什么。
“你不觉得我戴着面具很奇怪,很可怕?”
云栖没想到年轻版的李嘉玉居然这么幼稚,还玩吓人游戏。
你居然是这样的李嘉玉,我真是看错你了。
“还好吧……您有戴、和不戴的权利。”
魏司承摸了摸面具边缘,自嘲道:“算了,戴着吧,免得吓到人。”
感觉到他的自我嘲弄,云栖有些怜意。
但她又以什么身份来同情一个少爷?所以她什么都没说。
魏司承接过云栖手里的蓝子,取了一颗青枣,咬了一口。
“很甜。”
那两个字好像在舌尖滚了滚,透着一丝性感。
云栖觉得若是李嘉玉还完好无损,说不得又是一位李崇音了吧。
魏司承又从篮子里面拿了一颗甜枣:“伸手。”
他深邃的目光,看着始终低着头的丫鬟。
云栖莫名伸手。
一颗冬枣放到她手上。
魏司承:“回礼。”
云栖:“……”
你是怎么厚颜无耻地把我送来的东西又当回礼还我的?
云栖浑浑噩噩地出了褚玉院,也许是她心目中坚冰般冷酷男人的形象有点破碎。
走了一段路,再看已经被手心捂暖的冬枣,云栖忽然放松地笑了笑。
虽然李嘉玉的出现有点猝不及防,但整个过程她都很稳的降低了存在感。
感觉上辈子的救命恩情,还了有一半了。
咬了一口冬枣。
是蛮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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