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栖只轻轻搭了一下, 微触既离,下了马车。
李崇音低低的笑声从咙间溢出,声音划过她耳边:“别紧张。”
云栖嚅嗫了下唇,快速挺直了背, 否认道:“你多虑了。”
哪怕被说中, 也要保持她的姿态。
在李崇音面前, 云栖总有着自己莫名其妙的坚持, 绝不能被他小瞧。一来一去,颇有些对峙的紧绷感, 像带着一种吸力。
不得不说, 这是谁也无法替代的一种默契。
却不知道,不远处的人,看着他们这若有似无的接触。
勒紧缰绳,无视下方杜漪宁的询问,犹如一道疾驰而过的风,与他们擦身而过。
尘土飞扬, 杜漪宁脸色顿时变化,杜耀祖几人奇怪地看过来时略显尴尬,要知道以往杜漪宁在的地方,九殿下都是紧随其后的。
杜漪宁立刻摆出了笑脸, 打圆场道:“端王殿下有些急事,让我们先过去。”
李崇音又以同样的方式将善水先生迎了下来,几人一同来到李家女眷躲日照的槐树下, 李老夫人看着这两个宛若金童玉女走来的孙辈, 笑语着:“瞧瞧我们小幺儿, 脸都红了, 他是你兄长, 合该为你尽尽心。崇音也是,整日也不知在忙些什么,都不着家了,你有几日没回府了?”
说到后头,李老夫人佯怒着。
余氏上前为她顺了顺气,只是脸上没什么表情,她深深望了眼李崇音。
那蒟蒻是谁留下的,又安的什么心思?李崇音的做法实在令人不安,李崇音像是没察觉到余氏的审视,笑意不变。
老夫人也是看这对兄妹相处实在冷漠了些,十天半个月都见不上一回,才有意让李崇音前去,也是李嘉鸿进了宫,李嘉玉又离家,大房一下去了两个男丁,李老夫人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现在就特别想看李家人丁兴旺,家宅太平,兄妹和睦。
李崇音从善如流地称是,说了几句讨巧话,逗笑了老夫人。
恰逢此时,一群骑马青年寻了过来,个个穿着华丽,高门公子的气派显露无疑,他们策马来到杜家马车前,一时间路边行走的百姓纷纷为他们让路。
他们围着杜漪宁高谈阔论,杜漪宁带着略作矜持的李嘉晴三人见礼,李嘉晴哪想到机会来的这么快,这里头还有她心仪的汝襄候家的嫡次子,她立刻轻声细语地问好。
只是还没聊几句,李家就派了两个丫鬟,要将李嘉晴等人请回去。杜漪宁远远看到下马车的云栖,亲自过来说情,邀请李家几位小姐同去诗会,却被李老夫人婉言拒绝。
杜漪宁无法,只能随其余人离开,又特意绕了绕,到李崇音面前问候,两人亦是旧识。
在李崇音初来京城时,能够扬名如此之快,也有杜漪宁的原因在内。
只是李崇音对待她,远远没有其余世家子殷勤,杜漪宁早就习惯被追捧,哪怕李崇音再比旁人优秀,那也要大打折扣。
两人只寒暄了几句,那头就有人催她,杜漪宁离去前,多看了几眼戴着面纱的云栖,以她现代人的眼光来看,李云栖有着美人貌与美人骨,要不了几年,待五官长开,怕是会在京城扬名。
李嘉晴回来时,忍不住冒出了几分怨气。她没想到祖母这般古板,郁闷得脸都绿了。
祖母难不成不知道,她的婚事迫在眉睫,为何还要如此?
李老夫人却没说什么,她哪里看不出这个孙女的心思。
只是上赶着的,谁会稀罕?
还没云栖半分懂事,一想到这些个儿孙个个不省心,李老夫人就觉得胸口积着一块血。
他们首先要经过的是一处山门,这里就是佛法中说的三解脱门,这里立着金刚塑像,象征着为佛堂护法。正是年前,工部前来整修过,这改建还是李昶督工的。
户部拨款不多,现在看,却是越发宏伟了。
过了无相门后,五百台阶引入眼帘,众人拾级而上。
李嘉晴到了寺庙门口,两眼冒星。
再看李云栖和李崇音这些人,全都与没事人似的,还与前来问候的沙弥们聊了几句。
云栖私底下经常练舞,上山并不累,李崇音更是连一滴汗都没落,可这苦了李嘉晴,她累的气喘如牛,怒气却无处发泄。
禅音寺是京城香火鼎盛的寺庙之一,据闻里面曾有高僧预言弘元帝将会一飞冲天,而后当弘元帝真的在往后十年败了太子顺利登基,特赐高僧钵碗与封号。
李老夫人则带着两个儿媳前去捐赠,以及寻找法照大师,算一算李家未来运势。
特别是李崇音决定延缓三年秋闱,李昶与李达的官运,以及李家几个女孩的婚嫁,这都是影响李家命运的事儿。
而法照大师,就是那位曾为弘元帝算过的大师,听闻已出游大半年,杳无音信。
李老夫人颇为遗憾,就想请另一位高僧,也是法照大师的师兄,法慧大师,这位是禅音寺的寮元,地位颇高,看相只凭缘分,随意不会出来。
李老夫人捐了这许多,总不能空手而归,才又为她们选了另一位德高望重的僧人,就这一来一回地折腾,耗费了大半时辰,李嘉晴率先坐不住了,言明由她带着几位妹妹先行参拜。
而后,几人规规矩矩地朝着弥勒佛点香跪拜。
随后来到第二重正殿,待到第三重观音殿时,李嘉晴小声说要出恭,便带着身边的婢女一同离开,之后李嘉荷两姐妹窸窸窣窣地说着什么,与云栖说了一声后,也相继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