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年悻悻的哼了一声,一言不发的走出了茶水室。
袁肃来到张涵玲面前,对她说道:“张小姐,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若有什么需要只管找人吩咐一声,军营简陋,还请你将就一下。”
张涵玲轻轻的点了点头,闪烁着光泽的眸子感激的看着袁肃,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尽管几天前初次见面时,对方没有给自己留下好印象,但在这一刻,她只感到在场的人当中只有这位“袁参谋”是值得信任的。
袁肃看向张建功,不动声色的说道:“有劳大人您照顾一下张小姐了。”
张建功摆出一副上司的姿态,颔首说道:“袁参谋你且放心,这里由我坐镇,断然不会有任何闪失。另外,我索性派一个排的兵力陪同你们出城,一起前往安山镇。总之,你们务必要把这件事办好,一切从严从速,不容有失。”
袁肃懒的理张建功,仅仅“嗯”了一声回应,随即迈步走出了茶水室。
陈文年先返回自己的宿舍去拿枪盒,而袁肃则来到七十八标尚且留驻此处的那队士兵所在的营房。经过大门口哨兵们之前的奔走,整个标部大院都已经被吵醒过来,七十八标这队人所在的营房也已经陆续有人起床。
袁肃在营房门口叫住一名七十八的士兵,让其立刻去通知带队的长官见面。
七十八标这边同样察觉到事态紧急,因此不敢怠慢,很快有一名参谋官披着外头就跑到营房门口与袁肃见面。
袁肃把目前的情况简单的交代了一下,之后又开门见山的说出了自己来此的目的。
这名参谋官一时犹豫不决,滦州这边才刚闹出过起义,总镇之所以严管七十九标的弹药军械,就是因为对这件事颇为顾虑。除此之外,滦州这边又不是七十八标的辖区,有功劳算不到他们头上,出了差池反而还要连累自己,真正是吃力不讨好。
支支吾吾一阵,对方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袁肃板起脸色,厉声斥道:“此事非同小可,若是有什么闪失,别说咱们七十九标脱不了干系,整个二十镇都别想有一句好话。你也不必跟我耍嘴皮,只一句话,借还不是不借。”
参谋官被袁肃的气势震住了,嘴巴上立刻松动了一些:“袁大人,不是我不给您面子,只是这段时间总镇千叮万嘱过,弹药的事情一定要慎重……”
袁肃打断了对方的话,不拖泥带水的说道:“四十发步枪子弹,不要多的。你只说借不借,若是不借,我这就走人!”
参谋官最近听说过袁肃是袁宫保侄子的传闻,此时又见对方如此强势,立刻有些心虚了起来。思索片刻之后,他只好说道:“既然只是四十发子弹,那我就借给袁大人好了。”
取来子弹之后,袁肃紧接着赶到大院的空地上。这时,陈文年已经准备好战马,第三营一个排的士兵也都集合完毕。袁肃没有把子弹交给第三营的人,而是藏在了战马鞍袋里面,随即翻身上马,与陈文年一起带着众人出了标部大院,沿着城中大道一路向东而去。
抵达小坎村时,天色已经彻底亮了过来,冬日的清晨泛着白茫茫的雾气,小村庄在这云雾萦绕之下顿显一副水墨画的质感。
袁肃等人径直闯入位于村子路口的第一营营区,大门口值勤士兵看到这样一副架势,还以为又出什么乱子,惊诧的愣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赵山河刚刚睡醒,不过还没有起床,被屋外一阵马蹄声惊动之后,这才急匆匆的爬起身来。片刻之后,他只穿了一件单衣就推门而出,一眼就看到停在营区中间沙场的袁肃、陈文年等人,于是又快步迎上前去。
袁肃和陈文年先后从马背上跳了下来,与赵山河见面之后,半个字的废话都没有,直接简述了安山镇的情况,让赵山河先把营里有枪的士兵都集合起来。
“一营现在有枪的就只有之前的警卫队了,而且大部分没子弹。”赵山河说了一下情况。
“毋须太多人,调三、四十兵员即可。我这里有四十发子弹,你先派下去。”袁肃一边说着,一边从马鞍袋里将用油纸包着的子弹取了出来,递到了赵山河手里。
“张建功就给四十发子弹?”赵山河冷冷的说道。
“哼,他一发没给,这是梓镜从七十八标那边借的。”一旁陈文年也不在乎跟在后面那些第三营的士兵,毫不掩饰的大声说道。
“闲话休絮,我们赶紧出发吧。”袁肃打断了他们的牢骚,催促的说道。
只用了一刻钟,赵山河不仅自己穿戴整齐,也点齐了四十名士兵列队集合。他把第一营所有的战马都调了出来,稍微给留在营区的军官们交代了几句话,然后就跟着袁肃、陈文年等人出发先安山镇前去。
第30章,惨案发生
袁肃一行人抵达安山镇时已经是上午九点。在镇子外面的山坡上,他们已经可以清楚的看到镇子上空漂浮着几缕黑烟,同时也能隐隐约约看到些许火光在跳跃。
继续向前来到镇子路口处,只见路口两边聚集了许多老百姓,粗略算去也有四、五十人之多,一些男人还手持棍棒、锄头等物;不少人只是穿着单薄的衣服,因为天气冻得厉害,只好三三两两的团抱在一起;三、四个孩童被大人楼在怀里尚且憨憨而睡。
这些人显然是安山镇的镇民,因为昨天晚上突然发生的事故,所以这些老百姓都吓得都跑了出来,直到现在仍然不敢返回镇子。
当路口的老百姓看到有官军赶到,一个个彷佛看到了救星,连忙一拥上前。
陈文年一马当先,向着这些老百姓们大声询问道:“你们都是镇子上的?”
老百姓们一边点头一边七嘴八舌的应了一声。
陈文年又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是什么人在抢x劫?”
一个年纪较长的老者拄着拐杖走上前来,说道:“当时天太黑,没有看清楚是什么人,只知道那些贼子看准了张举人的大院,偷溜进大院里面去了。后来好像跟张举人的家人发生争斗,开了好多枪,还有炸弹的声响。”
陈文年拧着眉头,质疑的道:“炸弹?你们不是听错了吧?”
那老者说道:“反正是很大的一声巨响,就像是打出来的炮火似的。”
一旁几个年轻人也都附和道:“是啊,是啊,这是千真万确的。”
“轰隆一声大响,吓死人了。”
“军爷要是不信,你们看呀,张举人家里现在还在着火呢。那就是炸弹炸出来的。”
陈文年与袁肃、赵山河对视了一眼。赵山河说道:“有可能是手雷。不过咱们七十九标本来就没多少手雷,之前大部分手雷都由我们警卫队管着。”
陈文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道:“我记得咱们标三个营的营务处也备有手雷。”
听完赵山河、陈文年的话,袁肃很快总结出一个推论,他说道:“难道是施从云的人?”
上次滦州起义时,身为起义领导人之一的施从云是唯一带队成功突围的人,并且之前他又是第二营营管带,掌握着营务处的所有军火,携带手雷参与起义然后又突围出去,这是不足为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