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我夫郎现下都担心,再来一个像他长兄一样调皮捣蛋的孩儿。”
“说到孩子,你家长南呢?我都没好好见过他。”郭夫人问道。
“出去玩去了。”萧玉珠微微一笑,淡道,“被他爹和义父带出去玩去了。”
“义父?”郭夫人颇有点小心地道,“珍王爷?”
萧玉珠点点头,坦然地看着她,站起身来与她道,“伯娘,我们出去走走罢,边走边说。”
“诶,好。”正在思虑的郭夫人回过神,朝她走过来扶她,“我来扶你一会。”
萧玉珠想了想,没拒绝她的好意,“多谢伯娘。”
郭夫人自不是一般长辈,萧玉珠也就没跟她多客套了。
“珍王爷跟你们家……”等下了阶梯,踏上沿着假山铺的青石板路走的时候,郭夫人朝萧玉珠低声开了口。
“他跟我家夫郎确是交好,”萧玉珠朝她笑了一笑,道,“现下的关系,许是要比传言还要好上那么一些。”
按大郎之意,明年春闱后,他们一家就要去大冕,为珍王爷尽力一段时日。
“这就好。”郭夫人松了口气,心里想的话一时没注意,脱口而出。
有着珍王爷在,而且皇上看起来也是偏着萧家这边的,萧家这趟就算出事,想来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出来。
她也算是替女儿女婿押对了宝。
萧玉珠也听明白了郭夫人的意思,她把珍王爷当是他们家的底气呢……
萧玉珠自知这次兄长这次成败的关键是他查清他的手下到底去了哪里,究竟有没有叛国,这些若没有查明,他们与皇族里的人再搭得上话,在关乎国家安危的事情面前,她兄长没有任何生路可言。
这天下,都不能算是皇帝一个人的天下,更何况她兄长只是个小小卖命的臣子,岂能在国家大义下讨得了什么便宜来。
她虽不如郭夫人那般想,但看郭夫人如释重负的样子,这些话也就没再跟郭夫人开口了,说多了也是给她这位伯娘多添负担。
“不知伯娘知道我爹怎么样了?”萧玉珠笑着转过了别的话。
听她提起她爹,郭夫人也知她来狄府一趟,肯定会被问起,所以来之前还特地去看萧元通一趟,于是
一听萧玉珠说起,不由笑道了详情,“我来之前去看望过他,他跟老将军下棋下得都废寝忘食了,我听在伺候的人说,说两个人下棋下一天也不嫌闷,连吃饭都忘时辰,有时还得你三祖奶奶过去敲拐仗,他们才肯歇上那么一会。”
“这……”萧玉珠听得怔仲了一下。
“你也别担心,我来之前也听三夫人跟我说了,说这两个都是下棋的臭篓子,王八对绿豆,看对眼了,谁也不嫌弃谁,等下等久了,臭得连自己都忍不了了,就会歇了,让你放心,至于一日三顿,她自会盯着他们用的,每隔三五日的,她也会请大夫过去为他们把脉,所以你就放心罢。”
萧玉珠听后,释然一笑,“劳偃公一家与您为我们家费心了。”
“哪儿的话,都是应该的。”可不就是萧常公这一支应该的,郭夫人在心里叹息,这萧偃一家只是当初对萧知远施以了一点援手,可今日怎么着?卖命卖力的都是萧家这对兄妹,得好的全是他们一家子,现下他们这一支出了一品护国大将军,还即将有一个权势财力仅在皇帝之下的王爷女婿,如若连他们的父亲都护不好,偃公这一家也没什么脸面可言了。
这日中午萧玉珠留了郭夫人的饭,午时,狄禹祥照例要回家用膳,跟狄禹祥跑了一天码头的易修珍也跟了过来,长南依旧是骑在他义父的头上回来的。
易修珍认长南为义子后,一直都往狄府里跑得算是较勤,狄长南随母亲去别庄避险后,他与在京的狄禹祥相交愈深,交情也就重了起来,等长南回来,看到他母亲又有了之后,膝下从无子女的珍王爷也就对这格外合他心意的小小子起了二心,见狄府出事不停,早借着机会把长南带回家玩过几次的珍王爷更是心痒痒得很,想把义子当真儿子养,他还想着趁长南母亲狄萧氏有事的这段时日,在离开京城的时候,想法子把长南带回大冕一趟。
现下,他跟萧家的姑娘有了亲,跟萧家更是亲上加亲了,这段时日他就多带一会长南,让他父母看着他们的相处融洽,想来到时他提出带着长南回大冕一趟之事,他们夫妻也不会怎么拒绝……
反正他们的二小子也快生下来了,也忙不过来,且看他们夫妻恩爱,以后生的会更多,也不缺长南这么一个儿子,珍王爷想得颇有点理所当然,所以一直自以为是地朝狄家长南献着殷勤,可惜不知狄家夫妻是怜他快近而立之年,膝下无出,可怜得很,难得他喜欢长南,长南也喜欢他,他们也愿意长南能得长辈一些疼爱,所以从没拦着他与长南亲近,但从没想过真把儿子给人。
珍王爷这日欢喜地扛了头上长南跟着狄禹祥又来了狄府用膳,见到了一老妇朝他们瞪大眼睛,他偏头问狄禹祥,“你家来客人了?”
“娘,娘,娘……”长南一见朝他笑的母亲,立即舍义父而就亲母,朝她伸手笑道,“来抱长南。”
“胖小子,哪抱得起你?”狄禹祥先朝郭夫人行得一礼,见过长辈后,去易修珍头上抱自家小子。
这厢郭夫人匆忙朝行狄禹祥颔首领情后,朝微笑的侄女儿低头低声道,“财神童子连王爷的头都骑得?”
这狄家与珍王爷,岂止可是交情好可言的?
萧玉珠见郭夫人一开口就道儿子是财神童子,她不由看向了胖呼呼,跟门神画时的送财童子完全一样的白胖儿子,再看看抱着儿子,身形颀长的夫郎,觉着自己肚子里才五个月就巨大的第二个,可能还是不会随了他们夫妻二人,恐怕要学了其长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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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修珍是个不太拘礼的,知道郭夫人是萧家的长辈,且看样子与狄萧氏感情甚好的样子,用膳的时候就开口邀了郭夫人共桌。
之后,狄禹祥也开口相请,郭夫人有些忐忑地跟他们同了桌,听易修珍与狄禹祥在桌上说说笑笑如自家亲兄弟一般,一直在旁沉默不语。
这次,萧玉珠依旧避嫌,没与他们共桌。
午后郭夫人告辞而去,在萧玉珠送她到门口的时候,她握了萧玉珠的手,与她道,“这下,伯娘也就什么都不担心了,以后有什么事,你差人给我捎个口信来就是。”
说着,给了萧玉珠信物,出了门回了进奏院。
一回到她住的小院,刚刚一到时辰午歇好,主家那边,偃公那边就都来人请她了。
这一次,郭夫人连犹豫都未曾,应了偃公那边的请。
她已打定主意,所以这明面上的左右逢源之事也不想做了,反正早晚她这一支都要明确表态支持哪家,如今也不过算是提前了。
萧容氏没多久就等到了郭夫人来见她,着实还小讶了一小下,因郭夫人也是那最最会做人的人,很不轻易得罪谁,没想这一次她没有先借推托之词先把两家都推了,然后再一家一家上门拜访赔礼,反倒是来了她家。
只一举,萧容氏就觉得情况恐有变化了。
等她开口想问了郭夫人去狄府之事,郭夫人也没有跟这位杀神一般的老夫人打太极拳,把珍王爷视狄家长南如亲子,与狄禹祥如亲兄弟的事说了出来。
“两家真有这么好?”萧王氏忍不住又先于婆婆一步,问了话。
“如不是亲眼所见,我也是不信的。”郭夫人说完,喝了一口水,眼睛往那坐在下首,半低着头的萧玉宜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