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怡好笑,失笑摇了摇头。
在她这里,管事婆子之所以是管事婆子,那是替主人家分忧的,她当小姐的,自然不会去管管事婆子做的事,要不要管事婆子何用,所以她哪有不理不睬,她不都交给管事婆子去管去了……
至于深宅无真情,一来她们不是她父母,反而她是她们衣食父母,她们对她卑躬屈膝才是她们的本份,现下当丫环的不好好当丫环,闲得有那命有空抱着人哭深宅无真情,真是比她这当小姐的还无事一身轻……
当然,这些东西,丫环们不懂,这也是她们为何是丫环,而她是小姐的原因,长怡也无跟她们多费口舌之意。
“那飞儿,我想把她调到庄子里去,您看?”那话说出来了,丫环们可能好日子过久了不知道厉害,不过在阿桑婆这里按家规处置的话,那丫头就是个被打发下去的下场。
“嗯,你看着办。”长怡是没想过自己动手的,没有反对。
“那明早就送出去了。”阿桑婆淡道。
“好。”
这时兰芷和另一个丫头印音在一旁伺候,皆低着头不敢抬头。
蓦然之间,她们觉得这一刻的小姐跟她们的夫人太像了,她们心下也俱是一震,这才明了,她们眼前的这个小姐,她再随和,也是小姐,而她们是奴。
兰芷这时咬紧了嘴,心有不甘。
“你早上定的那几个丫环,今晚就她们来守夜?”阿桑婆又问。
“好。”
“那我就让她们进来了。”阿桑婆已经把人带来了。
兰芷跟印音这时皆抬起了头,这时门外阿桑婆带来的丫环去叫人去了,兰芷跟印音的眼睛全往脸带浅笑的长怡看去。
长怡没看她们,嘴里还在跟阿桑婆说着话,与她笑道,“我这边的下人都随了我,太散漫,婆婆在我这边多留几天,帮我训训,免得丫环都像小姐,凭白无故的,我们家多了当主子的。”
这话一出,兰芷跟印音的脑袋都发白,“砰”的一下就跪下了地。
长怡被声音弄得朝她们看过去,见她们面色发白,眼神惊恐,甚至流下了眼泪,她不由叹了口气,自语道,“本还想多留着你们几天呢,可惜了。”
她本来还想留着她们跟姑爷那边多发发春,不管发春也罢还是发蠢也好,总归能让她多看点热闹。
只是她们这几个,连谁当小将军的陪侍,谁嫁给蜀光身边的心腹这种事都分摊好了,昨晚看上蜀文的燕儿更是夜不归宿,投怀送抱去了,这种事,再闹下去,都要于他们家颜面有损了,长怡只得不能再留她们。
“小姐……”长相最好,最为柔弱的印音哆哆嗦嗦地开了口,“您别……”
长怡笑着摇了头,未听她多语,此时恰好那新来的四个丫环来了,她抬了手,那经过训的四个丫环朝她欠了□,两人走到一人一边,拉了哭出了声的两个丫环下去。
芷兰,印音都还想说话,只是阿桑婆在一旁抿着嘴严苛地看着她们,吓得她们失了声,只剩哭泣。
阿桑婆冷眼看着人被拉走,回过头,却朝长怡叹了口气,“小姐还是太急了点……”
“嗯,”长怡点点头,承认了,又笑道,“看看姑爷那边怎么说。”
居婆子中午来报了事,说燕儿那边把她的一些私事都说出去了,长怡觉得事已至此,她再仁慈,母亲都会皱眉了。
燕儿是靠出卖她才得了小将军那边的好,这时燕儿出事,这边的芷兰更是为小将军送了不少吃食和她做的针线活,长怡想看看,蜀光会如何做。
她急是急了点,还有别的兄弟姐妹看着,难免会被人说道几句,但长怡但觉无妨。
怎么说,她都是这家真正的小小姐,她给别人脸色看顶多被人叫骄纵,别人给她脸色看,那叫不识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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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后,长怡被祖母叫了过去,祖父不在,倒有两个堂姐在。
堂姐住她家,也是为的求个好婚事,毕竟从她父亲这处说谋,对方的身份地位都要高出一等,再则有父亲身份在,婆家也得高看,姐姐们素日对她好,长怡过去围着她说了好一会儿话,祖母也是安慰了她几句,让丫环没大没小,她怎么教训都是对的。
只是一会,叫木棠的堂姐说起了雪梅的事。
雪梅被长怡给放到浆洗房去了。
“我看她嘴气不好,我父母出去,说什么沿路凶多吉少的话,就不想放到身边招晦气了,留着等我娘亲回来发落,棠姐姐提起她,是……”长怡看向狄木棠。
狄木棠听言摇头,道,“竟是如此,我就不提了。”
说着,看了眼身边的狄圆。
狄圆是求她提起这人,见狄木棠这一眼把她出卖,她尴尬地笑了两声,轻道,“我记得她是个老家人了,怎不知规矩,她嫁的好像是……是……”
“是我父亲身边的老护卫。”她说不出,长怡帮她说出了,另道,“圆姐姐与她熟识?”
“不熟……”狄圆扯了扯手绢,微笑着摇了头,“毕竟是老家人了,叔母是最重老家人的,我就是帮着问问。”
“我娘亲走时,说了让我看着办,劳姐姐费心了。”长怡看向狄圆说道了一句,遂起身扶了一直在打瞌睡的老祖母。
狄赵氏醒来,招了手让两个堂孙女下去,等长怡扶她入卧室的时候,一入夜就精力不济的老人家半闭着眼睛道,“家大事情就多了,小孙孙要多点耐心,别让人钻了空子。”
“长怡知道,祖母放心。”长怡心里一暖,扶了老祖母入了屋,又给在等老祖母回来的老祖父请了安,伺候他们上了床,这才离去。
当晚半夜,长怡被调到身边的丫环小铃轻声叫醒,她听小铃在她耳边轻轻说,“她们几个上吊了,燕儿死了,兰芷印音无碍,飞儿还有半口气,郑管家的说,一个都不救了,明天就给她们安个勾引姑爷毒杀您的罪名,一个都不放过,免得都认为您好欺负。”
长怡醒了过来,当下揉着额头叹道,“这群疯丫头,这是吃了疯心药了?”
不知道是谁给这群丫环出的馊主意,不知道她爹是打仗打过来的,手中经过的人命不知几何,居然连她都敢陷害,这岂不是真嫌自己命长了?
母亲曾说她觉得蜀家唯一的一点好,那就是狠得下心,也敢明言为往上爬付得起代价,曾经长怡也是这么觉得,可未来夫君太出色,也有点不好,想嫁给他的莺莺燕燕太多,敢想的不敢想的,一块来了,她这本想在这一旁看热闹的还没看几天,清闲都快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