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铁牛目瞪口呆,他到底说啥了,被自家媳妇怼,还被妹婿用这种眼神看,他到底是招谁惹谁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怎么想,苗铁牛的心里还是很担心自家妹子的,放下手上的铲子赶紧朝大队部赶去,地里干活的人看苗铁牛都走了,心里顿时蠢蠢欲动,也三三两两的跟了上去。
一会儿的功夫,这大队部前的空地上积满了人,比往日开例会还热闹。
“我苗翠花的为人大家都是知道的,从来不会去想着占人家一点便宜,但是也绝对不能忍着别人骑到我脖子上拉屎撒尿。”
苗铁牛几人过来的时候,苗翠花正说到这句话,他看着台上的几个侄孙子,还有两个被不知谁贡献出来的绳子绑成粽子的好菊花和赵宝,差点没晕过去。
这是□□呢还是设私型呢,他这妹子还真敢给他惹事。
“翠花你干啥呢。”苗铁牛自从当了副主任那可是忙得脚不沾地的,这郝菊花在外头散布的风声他是一点都不知道,黄秀花也一脸莫名,或许是那郝菊花还算有点脑子,散播谣言的时候,尽挑那些和苗家顾家不熟的人家,想等着事情彻底闹大了,这周边的几个村子也全传遍了,让苗翠花不得不承认这件事。
看谁想着就是有那些想要看好戏的,在郝菊花没有预料到的时候,就把这事捅到苗翠花面前了呢。
“苗铁牛,你看看你妹子,看看她和你那几个好侄孙把我儿子打成啥样了。”郝菊花气红了眼,刚刚还在一个劲谩骂的人看到苗铁牛一出现,一下子就开始装起无辜来,未语泪先流,好像被欺负地活不下去了似的。
“大妈,你可别诬赖我们啊,你儿子可好着呢。”
顾向文忒坏,一把扯开了赵宝的衣裳,露出他比一般女孩子还白嫩的上半身,上头也就几个略微泛红的印子,几乎没什么伤。
一些围观着看热闹的小姑娘小媳妇不好意思地捂着脸,透过指缝瞧着这赵家的宝贝疙瘩,然后又害羞的扭过脸去。
上了年纪的老妇人就不怕了,她们荤素不忌,尤其前个一起去过县城,陪着孩子报名的,还大声谈论起了赵家这宝贝疙瘩的屁股蛋子,又白又嫩,估计这村子里找不出第二个那样晃眼的屁股,说着说着,时不时引起围观人的哄笑。
赵宝什么时候经历过这样的嘲讽,士可杀不可辱,他是真真的恨上了顾家人,决定等顾安安嫁过来,一定要在她身上把这些屈辱给讨回来。可是他完全没有想过,顾家要是愿意把闺女嫁给他的话,今天就不会有这么一出了。
不管怎么样,赵宝身上白白嫩嫩几乎没有任何伤痕,完全戳破了郝菊花刚刚说的她儿子被毒打的这个虚假事实,即便是围观过刚刚顾向文几兄弟大人的人,也觉得这顾家人还挺厚道,估计没下死手,只是稍稍给那个不会说话的赵宝一点教训。
“大哥,你忘了爹妈临时之前咋说的了,你还说要好好照顾我呢,今天你为了这几个欺负我的人吼我。”苗翠花伤心呢,手上的话筒也没放下,泪眼婆娑地看着台下的大哥,似乎下一秒就要嚎啕大哭起来。
农村妇人一哭二闹三上吊那是常有的事,随时随地都能倒地嚎啕大哭,可这样的事在苗翠花身上发生是几乎看不到的,苗铁牛一下子这心就软了,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不是个东西了,爹妈临死前说了,他们就两兄妹,以后就要相互扶持了,尤其他这个大哥,一定要把妹妹照顾好了,不然他们在地底下也不瞑目啊。
媳妇说的对,翠花那性子,别人不招惹她她会招惹别人吗,一定是那郝菊花母子搞出来的麻烦,他居然为了两个外人说教自己的妹子,实在太不是个东西了。
苗铁牛忏悔,他自我批判,不就是这么回事吗,捅出篓子来,大不了他帮妹妹兜着,反正他也一把年纪了,这副主任的位置还能做几年啊。
“花儿啊,那你悠着点啊。”
苗铁牛咬了咬牙,对着苗翠花说到,算是彻底放手不管这件事了。
“那还用你说。”一秒之内,苗翠花眼底这眼泪就收回去了,哪还有刚刚那可怜的小模样,显然又在驴她哥呢,也偏偏苗铁牛最吃这一套,看着一下子翻脸不认人的妹子,苗铁牛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一口老血憋在心口,可是看着边上都不当回事的人,尤其是闪着眼睛看着台上的热闹的媳妇,和一脸心疼看着自家媳妇的妹婿,苗铁牛觉得,自己可能生下来就是被他妹欺负来的。
“郝菊花,我问你,你是不是对外胡咧咧我要把我孙女嫁给你家蠢蛋。”苗翠花踹了郝菊花一脚,鬓角高高吊起,很是不满地看着她问道。
“咋的了,我儿子样样优秀,配你孙女那还是你孙女高攀了呢。”郝菊花终于明白了,这顾家人为啥打上门来,只是她不明白,自家儿子那可是未来的军官,别人挤破脑袋都攀不上,她给那顾安安一个飞上高枝的机会,她有啥好不满的。
“放屁——”苗翠花忍不住爆粗,她已经懒得估计在金龟孙女婿装样了,因为她隐约意识到了,自己那温柔慈祥好奶奶的人设,似乎一开始就没立好过。
“你家蠢蛋什么东西,还敢觊觎我苗翠花的孙女。”苗翠花挑剔地看了赵家那软脚虾一眼,个子没从衍高,体格没从衍壮,脸也没从衍长得好,脑子似乎也不灵光,就这样的人,能比的上她老人家一早就给孙女□□起来的孙女婿吗。
“我儿子那可是未来的军官,你孙女现在也就是个初中生,说起来也是她配不上我家儿子,要不是看你家有点钱,我会愿意让我儿子娶你孙女。”
郝菊花气愤难耐地说到,在她眼里,自家儿子自然是最好的,搁以前,就是公主都配得上,现在就娶个泥腿子家的姑娘,那是亏待了她儿子。
赵宝原本有些萎靡的模样,听了郝菊花的话又微微来了些精神,背挺的直直的,高傲地抬起眼看了看台下的众人。
“苗婶,我敬你是长辈,今天这事只要你当着大伙的面给我赔礼道歉,我就原谅你,咱们两家的婚事,也能照旧。”赵宝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宽宏大量的人,一般人遭遇了这样的事,可不会有那胸襟,自己果然和这些粗俗的乡下人是不一样的。
“啪——”苗翠花直接甩了赵宝一巴掌,她这力道可不轻,赵宝那半张脸顿时就肿了起来。
萧从衍见状,收回了自己要伸出去的手。
“大伙儿听听,她儿子要当兵了,我老太太好害怕啊,打了军人会不会有人来抓我啊。”老太太拍了拍胸口,朝着底下围观的村民说到。
“哈哈哈哈。”知道实情的村民哄堂大笑,这军队就算要来抓,那也是来抓赵宝啊,谁承认他是军人了,冒充军人,那可是不小的罪呢,也就是这郝菊花傻,听风就是雨的,这和他们一起去县城报名招兵的就他们一家姓赵的吗,光听个姓就乐的找不到北了,还敢攀扯苗老太的掌中宝,活该受这番罪。
凡是家里疼闺女的,都看不惯这郝菊花母子的作风,他们这样广泛传播谣言,毁的可是人家闺女一辈子呢,要是换一个人家,性子不似苗翠花这么泼辣的,也就两种选择,一种,是吃了哑巴亏,干脆就把闺女嫁到他们家去,第二种,就是把闺女远嫁,嫁到不知道这事儿的地方,可无论选择哪一种,都是那些疼闺女的人家受不了的。
将心比心,但凡为闺女考虑过的,怎么舍得她有郝菊花那样一个婆母,或是嫁的远远的,十年八载的见不到一面,那不是剜爹娘的心吗。
因此看着苗翠花这么教训他们母子,他们只觉得畅快,而不会觉得过分。
“你们笑啥,等我家宝出息了,要你们一个个都好看。”郝菊花气愤地看着边上看热闹的人,尤其是顾家人,以前她或许还不会这么明着撕破脸,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儿子要当军人了,那可是光宗耀祖的一件事,就连苗铁牛这个大队长,公社的副主任都得高看他们一眼,她作为军人他娘,凭什么怕这群乡下泥腿子,以后他们还得扒着她呢。
郝菊花这个想法倒是不错,因为苗铁牛这样的村官,顶了天了或许也就是个公社主任,再往上爬,他又没有拿得出手的学历,而且年纪又大了,不太可能升官了,而当兵就不同了,一步步爬上去,要是能当个长官一辈子留在军队里,或是专业到地方,做个小干部,那也是村里人惹不起的存在。
只可惜,赵宝他没那个机会啊。
“赵打铁,你昨天不是说你儿子铁蛋要当兵了吗,怎么滴了,是你听岔了,搞错名字了。”一个粗犷的男声对着一旁抽着旱烟的赵打铁大声问道。
“就是啊,苗队长,你说一声啊,这初选过审的姓赵的到底是赵宝呢,还是赵铁蛋呢。”
不少人跟着起哄,苗铁牛还沉浸在再一次被妹妹给耍了的悲痛中,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当然是赵铁蛋了,你们啥时候听我说过是赵宝呢,就他那体格,三两下就被赵铁蛋撂倒了,这军官又不是笨的,哪里会招他不招赵铁蛋啊。”
苗铁牛这话一出,不止是郝菊花,赵宝的心都凉了。
虽然赵宝自诩文人,梦想是考大学,可这并不代表他不在乎当兵这么件虚荣有面子的事,而且他自己心里也清楚,只要高考一天没恢复,他唯一的出路就是当兵,不然,即便父母再疼他,他将来也不过就是留在这农村里,下地干活,娶个媳妇生几个孩子,终此一生。
“你们胡说,我家宝咋不是军人了,苗铁牛,你为了你妹啥瞎话都肯说啊,我要去告你,告你滥用职权。”这个词还是郝菊花从儿子口中学来的时髦词,活学活用都给用上了。
“你去啊,我巴不得你去,要是查出来确实不是你儿子,我是不是还能告你污蔑国家干部啊。”
苗铁牛看着郝菊花母子就来气,一家子傻子,害的他还吃了妹妹的呛火,要是知道原来这一家子是在背后掰扯安安的婚事,他一开始就不会拦着他妹妹,怼死他们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