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可能是像宁咏俊说的,警方已确认死亡,被销了档。但是你刚回来的头五年,爷爷也有托人帮忙查过,当时的条件有限,也只能沿着铁路沿线几座城市查。”末了,陆景珩又补了句。
陆心望向他:“其实备案没备案都没关系啦,我总觉得是他们故意把我弄丢的。我小时候应该是特别怕生的,跟着爸妈到了陌生的地方,我应该会时刻黏着他们才是,不可能敢自己走开的。而且,我最近老梦到五岁前很零碎的一些片段,好像有一个是我爸妈让我一个人坐在候车室的长椅上等他们的,我好像在那里等了很久……也不知道这到底是真的发生过还是只是做梦,五岁应该已经有记忆了才是,我怎么会没记得呢?”
而且如果是被遗弃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那种等待和恐惧的感觉,应该会记忆深刻才是,可是她所有完整的记忆似乎是从昏昏沉沉地坐在火车上开始的,然后是没命地逃,再到遇到陆景珩,都还记得清楚,反倒是上火车前那段记不清了,以前可能是因为不去在意小时候,也从不曾梦到过在陆家以前的事,反倒是最近知道自己的身份后,那些梦才凌乱起来。
陆心在这之前从没和他提过这些梦境的事,是真的发生过还是只是梦境也只有宁家夫妇心里清楚,但无论真假,陆景珩始终觉得遗忘了对陆心而言是好事。
他的手掌忍不住伸了过来,绕过她的后颈落在她的肩上,手掌顺势在她脸颊上轻捏了下:“只是做梦而已,你以前也从没做过这些乱七八糟的梦,最近想太多了。”
陆心忍不住笑了笑,侧头望他:“陆景珩,如果我不认家人了,以后你会不会因为我没有娘家人依靠欺负我?”
刚问完就被陆景珩又在脸颊上捏了下。
“你真有娘家人了我就该整天担心他们对你不好了。”陆景珩淡道,手臂微微施力,压着她的肩将她压靠向颈窝,“你确定不想认回你的家人了?不难受吗?”
“今晚我观察了他们一晚上,总觉得其实有我没我对他们并没什么影响,甚至没有我他们一家人可能会更自在些,哪怕我现在叫他们一声爸妈,除了突兀情感上还是拉不近的吧,怎么看着我都像外人。而且你也看到了,他们从没正眼瞧过我,不是都说父母子女血缘天性吗,可是他们身上完全体现不出来啊,他们有多宠宁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我觉得我回去了反而会让自己添堵。再说了,宁心不是和江亦成订有娃娃亲吗,真回去了,我有点担心他们会仗着是我父母的身份把我和江亦成送作堆,刚好又能把你这个乘龙快婿留给他们的宝贝女儿。”
陆心说着抬头望向他:“与其到时候撕破脸弄得大家都不堪,倒不如这像现在这样,让他们误以为宁心死了好了。这样会不会好点?”
陆景珩侧头望她,手指一下一下地捋着她垂下的长发:“关键是你喜欢,我和爷爷也是希望你能一直留在陆家,把陆家当成唯一的家。”
陆心点点头,鼻子莫名有些酸,干脆压着他的脖子压下,仰着头主动吻上他的唇。
唇瓣刚贴上陆景珩已经反客为主,压着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直到彼此气息都不稳了才放开她,唇瓣依然抵着她的唇:“陆心,这是最乐观的结局。江芷溪今晚不会无缘无故提起宁心,还有江亦成宁宗远当时望向你的眼神,看着像知道了什么。宁咏俊说宁心已经不在了,江亦成却一直在找你,说明他对当年宁咏俊的说法一直持怀疑态度的,甚至所有人都是。他如果要怀疑你,有的是机会证实你的身份,你上次流鼻血,或者你受伤那次,他都可能取到你的血液样本去比对dna,尤其你受伤时,宁宗远也是还在殷城的。”
陆景珩的话提醒了陆心,流鼻血那次擦过的纸巾是扔在他的办公室垃圾桶内的,但是之后江亦成对她的态度却没有太过明显的变化,就是他为她受伤那次提到宁心也是一副冷冷淡淡不想多谈的模样,反倒是她受伤后,这两个多月来,江亦成看她的眼神总有些不一样,原本她以为是他为她受伤她照顾了他几天才他的态度才暖化的……
“你受伤那天晚上我的西装染了你的血,当时比较慌乱,我进手术室前匆匆把衣服脱下来交给然然了,后来我有问过然然,她中途有把衣服放在椅子上下楼接人,当时江亦成江芷溪都在。”陆景珩说,“我前段时间向医院查过亲子鉴定报告,你手术的第二天早上有进行过一份不挂号不记录在册的亲子鉴定报告。所以不能排除江亦成已经知道了你身份的事。”
“我觉得他已经知道了。”陆心沉吟着道,要不然他昨天不会无缘无故问她那些事,更不会无故把宁氏夫妻带到办公室来。
作者有话要说:全文大概还有3-5万字,具体俺也不确定,应该是下个月中能完结了
☆、第61章
“先静心观察。”陆景珩低声说,眼角余光瞥见陶然居门口说说笑笑着走出来的江家人和宁家人,手掌轻压着她的肩将她推坐回座位上。
他的举动让陆心下意识回头,看到走出来的两家人时,客气地勾唇笑笑。
吃完饭时他们是先出来的,江宁两家世家要聊要客套的话多,慢悠悠地走,她和陆景珩也就先行一步。
江亦成也看到了她,视线从她脸上掠到陆景珩亲昵扣着她细肩的手掌上,平静的眼眸起了一丝波动,却还是客气地冲她笑笑算是打过招呼。
陆景珩看其他人也望过来,也就客气地招呼了声,然后和陆心开车离去。
江亦成站在原地,黑眸一直盯着渐渐远去的黑色卡宴。
吴文雅也顺着他的视线往那边望了眼,沉吟着道:“这陆景珩陆心不是兄妹吗,怎么两个人也在一起了?”
江亦成收回视线,望向她,黑眸在她脸上打量了番:“宁姨,难道您看着宁心的时候,就没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很奇怪的感觉?”吴文雅皱眉,“这女孩子看着挺文静的,我和她没怎么接触过,不过看着应该是挺讨人喜欢的。”
“难道您就没有很亲近的感觉?”江亦成皱眉,望向她,意有所指,“宁姨,心心如果还活着也差不多这么大了吧。刚好,她也叫心心。”
“你们今天这是怎么了?”吴文雅有些不自在地笑笑,“怎么今天一个两个都突然提起宁心了?”
“宁姨,难道你们真的觉得宁心死了?”江亦成问,声音甚至有一丝咄咄逼人。
“当年警察亲自确认的,又怎么可能出错?”宁咏俊接话,语气因为三番两次提起宁心有一丝不满。
“宁叔,”江亦成笑笑,“大家都一家人就明人不说暗话了,当年有没有报警您自己心里清楚。”
江亦成的态度让江远军脸色沉了沉:“亦成,有你这么对长辈说话的吗?每次一扯到宁心你就跟被踩了尾巴似的,她走的时候才多大,你才多大,别告诉我那个时候你就懂得什么是爱了。”
“以前是没懂。但现在懂了。”黑眸落在宁咏俊吴文雅脸上,“如果不是你们把她弄丢了,她早成了我的妻子。”
他的话让宁思也有些不满,皱紧了眉心:“江大哥,你这说的什么啊,我姐都死了二十年了,难道你还爱上了五岁的她不成?这也太扯了。”
“她没死!”江亦成突然道。
话音一落众人纷纷望向他,一直没说话的宁宗远上前一步推了他一下,有些欲盖弥彰地冲众人笑笑:“亦成今天有些喝高了,说话颠三倒四的,时间不早了,先回去吧。”
吴文雅却没那么容易被打发,激动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腕:“宗远,你是不是也知道什么了?亦成没说错,心心还活着对不对,她现在人在哪儿?”
宁宗远有些为难:“妈,我确实见过她了,她现在过得很好,在没有探过她的意思前,我觉得还是先不要冒然打扰她的生活,毕竟……”
意有所指地往沉着脸的宁咏俊望了眼,宁咏俊已经转身上车。
“回去了。”瓮着嗓子说了声,语气不太好。
江亦成把推着他的宁宗远推开,伸手扯着领结松了松,望向宁咏俊和吴文雅:“陆心就是宁心,就是刚才陪你们吃了饭却被你们忽略得彻底的陆心。”
宁咏俊拉着车门的手一顿,倏地扭头望他。
吴文雅也是捂着嘴不可置信地望向他,眼睛里因为激动隐约有泪花。
宁思小嘴则是无意识地张成了圆形,太过震惊,以致她几乎忘了要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