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2 / 2)

屠户不满有些焦急,“族长,南边缺水,咱们还继续吗?”

族长叹气,“不往南走,咱们待在这儿,只会被人当成流寇。”

江舒涵宽慰他,“或许只是这一段干旱呢?再往前走就不干旱了。”

至少沙州那边就没有发生过干旱。江舒涵猜测干旱只是部分区域,并不是整个南方都干。

屠户等人见两人都坚持往南走,也就没再说什么。

又往前走了三天,土地还是一样干,依旧没有下雨。而且天更热了。

这天他们停在一处村落,这村子的庄稼全部都干枯了,没有一点绿意,就算现在下一场雨,都救不活的那种。

村子右侧是片农田,干枯的麦子差不多被人们踏平了。位于正中间的地方此时已经聚集了上千人。看这些人的神色,他们不用上前打探消息就知道日子快要过不下去了。

人生在世,不过吃喝二字。这天不下雨,吃喝就成了问题。

而这个村子离大江几百里路,挑水也不怎么方便。

村长不得不组织村民们挖井。平时喝的浅水井已经不出水了。老人孩子嘴唇干得起皮,一个个面如死灰。

走在最前头的屠户停下来,回头看向族长,“族长,怎么办?他们这村子没水。”

走了三天,他们水囊里的水也没了。大家又饿又渴,该怎么办呢?

族长叹了口气,“咱们原地歇一歇。等他们打上水,咱们看看能不能买水喝。”

帮他们挖井肯定不行,他们又渴又饿,身上根本没力气。

大家歇了半个时辰,直到孩子们饿得实在受不住,也不知是哪家孩子带头哭,其他孩子跟着一起哭起来。哭声让大人们越发烦躁,想骂孩子,可是喉咙里干涩的厉害,一张嘴,撕心的疼。

江舒涵看着张氏怀里的花儿,小丫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叹了口气,从地上爬起来,往那打谷场走,柳大郎见此也跟了过去。其他人也三三两两跟在她后头。

他们这么多人在村口休息,村民们早就注意到了。

但是大家一个个渴得不行,也就没那么大好奇心,全都眼巴巴盯着水井。

他们这是南方,往常打井只要五米就有水。但今年也不知道咋回事,这都挖到十米了,还是没有出水。

村里的壮劳力轮着下去,挖累了就拉绳,出来后,换另一个人下去。

江舒涵一行人走过去,有个村民拦住他们,“你们干啥?”

江舒涵声音有些沙哑,“我们要去江陵府,路经此地。原本想讨口水喝。没想到这片缺水,想过来看看能不能帮帮忙?”

村民们齐齐摇头,“咱们已经挖了好几天了,还是没挖到水。你们哎!”

大家同病相怜,江舒涵的到来,没有引起太大波澜,全都围在井口盼着出水。

就在这时,有几辆牛车缓缓驶进村子,车轱辘声惊醒大伙。众人听到动静回头,这下子村民们全都动了,“村长,村长,水来了。”

众人麻木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大家不再围着水井,纷纷跑上去围着那几辆牛车。

“娘?咱们不去看看吗?”柳大郎见他娘不仅不往前凑,反而往水井边去,赶紧叫住她。

江舒涵摆手,“那几辆牛车上面装的是木桶,肯定是从大江那边运来的水。村里这么多人,他们自己都不够分,咱们肯定没戏。”

她这么一说,其他人也就没再凑上去。

不过他们还是回头瞅了两眼,那些村民们纷纷拿碗装水。人太多,水太少,每人几乎只能分到碗底的量,也只够润润喉。

牛车停下来,又换了几个青年坐上去,很快又驶离村子。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江舒涵靠近井口,井口挖了个大坑,上面横了两根木板,有个男子站在上面,时不时从下面提小桶。这古代的井都是人工一点点从地下挖成的。

江舒涵注意到倒出来的土只有一点点湿度。

真的只有一点点,甚至没办法融合成泥。

“是不是选错地方了?”江舒涵问旁边的村民。这人一看就是以打井为生的手艺人。他浑身上下灰扑扑的,就像在泥土里滚过一圈似的,只有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格外显眼。他摸着泥土,眉头已经拧成一股麻花。

那村民看了她一眼,“不可能。这片地以前艾蒿丛最多。这边要是打不出水,其他地方更不可能了。”

艾蒿丛?难不成古代就是用这种办法判断哪有出水点?这有科学依据么?

江舒涵还在腹诽,突然身后传来一阵躁动。

她下意识回头,只见村口又跑过来几个人,跟之前不同,这几人明显带着噩耗。还没到跟前,就大声呼喊,“村长,村长,不好了。”

大家竖着耳朵听怎么不好了。

紧接着,就见那伙人跪在地上嚎哭,女人们扯着嗓子哭喊,“天呐,县令这是要逼死我们啊。我们哪还有粮食上交啊?”

柳二郎几人凑过去问,回来后跟大伙咬耳朵。

简单来说,就是县令并没有因为干旱就免除他们的赋税,反而催他们提前一个月上交。

从来没听过田税要提前的。这简直不把百姓当人看。

江舒涵叹了口气,这一路作死的县令还真多呢。

因为听到这个噩耗,刚才还在挖井的村民们也泄气了。

还挖个屁啊,马上就要死了。至于渴死还是饿死,有区别吗?

这些人坐在地上等死,江舒涵这伙人聚在一块想办法。

肯定不能再往前走了。谁知道南边有没有水。所以他们只能留下来帮他们挖井。

“可咱们不知道在哪挖啊。”花媒婆知道挖井挺难,要找出水点,还得需要绳子,铲子,小桶等工具。要是井下遇到突发状况,他们也不知道该咋办。

要不然一口井也不至于要十来两银子。而且打井手艺都是从祖辈流传下来的秘方,轻易不外传的。他们对此一窍不通。

江舒涵自然也知晓这些道理,但是他们别无选择,“我刚刚听那个打井的说,在艾蒿丛生长过的地方挖。咱们也试试吧。多挖几个坑。兴许真能挖到呢。”

到时候让那个挖井的人先教他们怎么挖。毕竟这井,他们也带不走,将来还得留给这村子使用。他们应该不会不愿意。

至于秘方什么的,马上就要渴死了,估计那个挖井人也不会死守着不放。

有人看着皲裂的泥土,迟疑道,“可他们都挖不到,咱们就能吗?”

江舒涵摊了摊手,“咱们还有别的法子吗?死马当活马医吧。”

族长一锤定音,“咱们把牛车上的粮食全部卸下来,让几个壮劳力往回运水。剩下的人留在这边挖井。双管其下,总之不能让大伙渴死。”

大江的水还没干,大不了,他们往回走。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大伙想想也只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