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娇与裴疆还未成亲, 两人坐的自然不会是同一辆马车。
走了大半日,队伍停下稍作休整。
玉娇端着桑桑刚热好的汤药去前边的马车寻裴疆,但撩开了马车的帘子后, 才发现人却不在马车中。询问了旁人, 才知道他去了河边。
都已经准备入冬了, 河边冷风大得很,他这身上的伤都还没好透,竟敢在这个时候去河边吹风?!
玉娇方才还甚是明艳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朝河边看去, 很快就搜寻到了裴疆的身影。
裴疆在人群中,总是出类拔萃的那个,玉娇一眼就能认得出来。
把汤药给了桑桑, 再而吩咐先温着后,便往河边走了过去。
玉娇走过去之时,却是看见裴疆站在几个小厮的身后, 似乎在窃听他们说些什么。顿时有些纳闷裴疆什么时候这般的八卦了?但也没多想,低下脚步加快了一些。
此去榕城,护送跟随的人有二十来人, 到了休息的时间, 三三两两凑在一块吃着干粮。
河边也有几个人坐在石头上边啃着馒头, 因对着江面,并未看见身后的裴疆, 所以这嘴边的闲话也就多了起来。
“今日早间我在赤玉小院帮忙搬东西的时候, 那莫家的少爷过来了, 还与小姐一块单独说了会话, 两人似乎聊了些什么, 看着很是愉快, 小姐甚至还给了一封信那莫家少爷呢, 那会我就看到不知何时出现的裴姑爷当场黑了脸。”
“咳咳咳……”
这时他们的后边传来了轻微的咳嗽声,但聊得兴起,谁都没有理会。
“啧啧啧,当时我也看到了,那脸黑得哟,都快成锅底了。想想也是,那莫家的少爷今年会考直接考了个榜首,之后京考不是一等进士及第,最少也是个二等,以后定然是个当官的,前途无可限量,且长得还那么的玉树临风,咱们这未来姑爷怎可能不脸黑?”
第三个人听着,随即“嘿嘿嘿”的笑出了声,道:“我们那小姐比那风流文客还要多情,现在只定亲还未成亲,指不定这将来成为我们真正姑爷的,还不一定是那……”
“咳咳咳!”方才的咳嗽声更加的大了起来。
话语被打断的小厮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极为不悦的边转头边念道:“从刚刚开始,是谁这般的没有眼力见一直咳个不……”
说着三人一块转回了头,在看到那面无表情的未来姑爷之时,脸色都“唰”的一下全白了,惊得手上的馒头和水袋都纷纷落了地。
几乎是齐齐的站了起来,然后“扑通”的全朝着裴疆跪了下来,哆哆嗦嗦的唤道:“裴、裴姑爷……”
咳红了脸的福全,看到他们膝盖重重的跪在那河滩的石头上,都替他们疼得慌。
玉娇才走到裴疆的身前,就被忽然跪下来的这几个人给吓了一跳,诧异的问:“你们几个是怎么回事?”
那几个小厮的身体更抖得跟筛子似的。
“小的们不该背后议论主子的……求裴、裴姑爷和小姐就饶过小的们这回吧!”
玉娇微微眯眸扫了一眼几个小厮,再看了眼裴疆那面无表情,或者说还比往日更沉了三分的脸色。
暗暗的琢磨了一下这些下人究竟说了什么话,竟然能让向来不在意旁人如何议论自己的裴疆这般的不高兴。
想了想,有了些许的答案。
莫不是议论了与她有关的?
难不成是……说他配不上她之类的闲话?
想到这,玉娇觉着自己是猜对了。再而看向那几个小厮,道:“背后议论主子,你们知道什么下场的,这次且饶过你们,每人打三十板子手心,扣一个月的月俸,且去吴管事那里领罚吧。”
几个人颤抖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慌里慌张的往吴管事休息的地方跑去。比起这惩戒,他们其实更怕的是裴疆。
都听说这裴姑爷在猎场的时候是杀了许多的人,杀人对他来说就跟切大白菜似的,也不知他们还能不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他们人走了之后,玉娇看向裴疆,不悦的道:“到了喝药的时辰了,你到这做什么?且河边风大,你也不顾一下自己的身子,万一你要是染了风寒,我可不搭理你……”
玉娇的话音才落,裴疆嗓音清冷的道:“那我回去喝药便是。”
说着低垂着眼眸转了身,朝马车出走去。
玉娇顿时一怔。愣愣的看着裴疆走开的背影,随之看向福全,问:“你今早是不是端错药了?”
福全“啊”了一声,随即摇头:“没有呀,厨房就只熬了裴姑爷的药。”
玉娇眉头微蹙,闷闷的说:“若没有端错药,他怎一早就像是吃错药了一般?”
怀疑的目光再度看向福全,福全立即打了一个激灵,忙道:“小的什么都不知道!”
随之就慌忙的朝着裴疆的身后跑去。
过往的经验告诉自己个,说多错多,最好的法子就是什么都不说!
看着福全落荒而逃的背影,玉娇撇嘴嘀咕道:“分明就是有什么事才对,且这裴疆也是个闷葫芦,有什么话就不能直接说吗?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怎知道他在生什么闷气……”
念叨完了之后便也就回了自个的马车中。随之趴在铺着松软的皮毛上琢磨着裴疆这究竟是怎么了。
这时桑桑也回了马车,玉娇问她:“裴疆把药喝完了?”
桑桑回道:“喝是喝了,但奴婢觉着今日的裴姑爷有些不对劲。”
听到这么她一说,玉娇也起了身,诧异的问:“你也这么觉得?”
桑桑点头。
玉娇想了想,随后有些自我怀疑的道:“我近日是不是对他不大关心,冷落了他,所以让他心里不舒服了?”
因着榕城的繁荣比不上淮州,玉娇怕在榕城寻不到给裴疆补身子的珍稀药材,所以临行前这几日,都在忙着四处寻药材,自然有些不得空。且她心里也有些恼裴疆对自己用苦肉计,所以也有些故意不去看他,也躲着他,让他意识到她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但如今想来,玉娇怀疑自己是不是做得过了些,毕竟他现在身上的伤也是因她而伤的,这伤还没过去几日就冷了他,即便心胸再宽广的人也难免会生出一丝的心寒。
琢磨来琢磨去,玉娇一下了便有了愧疚感,低喃道:“待今晚到了落脚的客栈,我再请他吃顿好的,补偿补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