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明白了陆禹曾经说的那句话:不管母妃说了什么,不必放在心上,听着便行。
安贵妃说了一会儿,发现这儿媳妇温温顺顺地应着,屁都没放一个,虽知道她是新妇,都是这样,但心里又有些不快活了,看来看去仍是不太满意,特别是这单薄的身子,总让她担心端王的子嗣问题。
看来,过阵子得尽快给端王安排侧妃才是。反正不管是嫡子庶子,都是她孙子,哪个先来都没关系!
这时,一名内侍进来禀报道:“娘娘,怀恩侯府的九姑娘、十姑娘来了。”
安贵妃听罢,脸上便露出了笑影,马上道:“让她们进来。”然后转头对儿子儿媳妇道:“她们都是你们舅舅家的表妹,难得进宫来瞧我这个姑姑,你们也见见罢。”
说着,便见两个十五六岁的姑娘进来了,她们穿着轻薄的春衫,走动间纱衣轻曳,自有一种飘逸之美。
待两人行了礼后,安贵妃便笑道:“这是雯然,这是怀然。雯然怀然,这是你们表哥表嫂。”
两个姑娘长相各有千秋,都是女孩子最鲜嫩的年纪,安雯然明眸晧齿,十分漂亮,笑起来眼睛会眯成月芽,安怀然五官并不出色,但肌肤白晰细腻,另有一种难言风情。
两个姑娘听到安贵妃的介绍,不是端王和端王妃,而是“表哥”“表嫂”,但知道安贵妃有意撇开身份,皆笑着行礼,甜甜地叫着表哥表嫂。她们不常见到这位表哥,以前都是远远地看着,现在近距离看罢,风姿仪度,少有人能及,是个清雅如谪仙般的男子,面上不由一红。
再看旁边的端王妃,虽然看起来年纪小了些,却有弱柳扶风之姿,娇花照水之貌,含笑望来,双眸清清澈澈,波光微转,妙不可言,便是同为女子,也要生出几分的喜欢之意,难以讨厌她。
安贵妃说道:“你们表嫂是个性子好的,有空便让她下帖子请你们姐妹几个去端王府玩耍,都是连着骨肉的亲人,亲香一些也无防。”
安雯然便笑道:“听说端王府中之景是京城难得一见的美丽,以前端王府没有女主人,咱们姐妹想见见也无机会,现下有了表嫂了,表嫂可不要嫌弃表妹到时候去打扰啊。”
安怀然抿唇在一旁笑着,同时也伶俐地道:“就是,表嫂是难得的清雅人物,咱们都想和表嫂一起亲近亲近呢。”
她们的态度亲昵而不谄媚,举止间都留有几分度,让人讨厌不起来。阿竹同样笑容可掬,笑着应下了。
因为来了两个怀恩侯府的姑娘,凤藻宫比之前热闹起来,安贵妃也没心理再揪着先前的话题不放,可以说气氛是不错的。
等终于可以离开凤藻宫后,阿竹深深吐了口气。
敌人真多,以后不会真的要做个战斗圣佛吧?
安贵妃话里话外都要带着怀恩侯府,显然是极亲自己娘家的,那安雯然、安怀然,一个是庶出一个是嫡出,规矩礼仪都极好,态度也落落大方,显然在家里也是得宠的。安贵妃不会不知道今日是她进宫请安的日子,还召她们进宫来,意思不言而喻。
阿竹发现,装傻是一门技术,她得练得炉火纯青才行,不然漏了馅就不好了。
“想什么?”陆禹摸摸她的脑袋,又将她的手握住。
“想你的两个表妹!”阿竹很老实地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却见他挑了下眉头,问道:“她们有什么可想的?虽然怀恩侯府是母妃的娘家,但父皇不喜怀恩侯府这几年的行事,本王与怀恩侯府也算不得亲近。”
阿竹懵了下,母族不是皇子最有力的后遁么?怎地他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就算因承平帝不喜,但若是他跟着与之疏远,也会让人觉得他是个寡情薄义之人,将来谁还敢支持他?不过,她还真是不知道,原来承平帝竟然不喜小妾的娘家,这……
正想着,马车外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可是十弟在里面?十弟,难得遇到,不若赏个面子给咱们?”
阿竹正想着这有些熟悉的声音是哪位王爷时,陆禹已经撩起马车窗帘,便见到坐在骏马上的康王、魏王、齐王、秦王等人,而他们身后,还有一些侍卫。
几年前魏王和齐王被责罚在府思过了两年,架不住太后求情,终于被放出来了。此后两位在朝中颇有势力的皇子也开始夹起尾巴做人,而魏王还因此而颓废消沉了不少,仿佛已经开始看淡了,平时也没了结交大臣的兴致,开始深居简出起来。
阿竹不知道他们这阵势是什么,保持沉默。不过车外的几位王爷倒是眼尖的看到车内还有一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了,康王已经大笑起来:“想来车里的是十弟妹了,咱们正要去郦山狩猎,十弟妹可会骑马?不若一同来罢。”
这时,齐王笑道:“你以为谁都像九弟妹那样善骑射么?想来十弟也不会同意的。”
几人笑了会儿,陆禹说道:“几位皇兄去罢,弟弟今儿就不奉陪了。”
“我知道,你舍不得十弟妹嘛!”康王又是一阵打趣。
陆禹含笑以对,并不否认,让那几位王爷都诧异起来,下意识地想再瞧瞧马车里的人。
☆、第82章
阿竹将陆禹所说的准备去栖霞山逛个几天当成了新婚蜜月旅行,对此是十分期盼的,当天回来便开始叫人收拾行李,明日一早就可以出发了。
就在阿竹兴奋的当口,耿嬷嬷一盆冰水朝她泼了过来。
“你说什么?”阿竹眨了眨眼睛,尽量控制表情,一脸平和的问道。
耿嬷嬷见她端坐在榻上,虽然身上穿着打扮十分符合王妃的品级,但因为面容太嫩、身量太小而显得像个小女孩儿,心头也不禁软了几分,面上笑容越发的和煦,说道:“那两个宫女是婚礼前两日贵妃娘娘送过来的,王爷却并不曾理会,说了等婚礼过后便送她们回去。老奴琢磨着,现在王爷和王妃也已经成亲了,看她们呆在那儿也不是个事,便来请示您,什么时候送她们回宫?”
教习宫女!
阿竹心说,原来她的猜测是对的,作为个王爷,怎么可能没有教习宫女呢?瞧,不是就在王府里猫着嘛?只不过某位王爷似乎不太喜欢她们,也不欲驳了生母的好意,才找个地方放着,等婚礼过后送回去。
就算等婚礼过后送回去,也是打贵妃的脸吧?若是识相的,最好留在王府里,作小妾作通房都是常事。
“嬷嬷,一般这种宫女,是如何处置的?”阿竹含蓄地问道。
耿嬷嬷秒懂,说道:“若是年纪大些的,便将她们的户帖发还顺便给些银子打发出府,让她们以后自行婚配。若是爷们喜欢的话,也可以收到身边伺候,或者给个名份。”
所以说,并不一定要送回宫去。但是若是要送出府,那也得同贵妃禀报一声,毕竟那是她送过来的,免得以后她想起时,会拿这事儿来作借口说事。可是若是收到府里伺候,首先这宫女身后也不知道有没有问题,感觉放在府里像放了个不和谐的炸弹一般。
阿竹琢磨了下,便道:“嬷嬷,你去问问她们是想要回宫还是出府,留下的话便不必了,府里伺候的人已经足够了,除非她们想到那些偏远的空院子伺候。”若是这般说,估计都懂得如何选择了。
耿嬷嬷应了一声,便下去了。
将收拾行李的活交给丫鬟去干,阿竹盘腿坐到靠窗的榻上,吹着暮春微薰的风,想着自己的心事。
耿嬷嬷特地来请示她这事,以其说是对她这王妃的尊重,不若说特地卖她个好。耿嬷嬷的存在她自小便知道了,在花溪村的庄子时,便是耿嬷嬷出面与她母亲打交道,想来耿嬷嬷是完全忠于端王的人,在她未进门之前,战战兢兢地将端王府打理得妥妥当当。
耿嬷嬷不是个喜欢做多余事情的人,可以说她极为守规矩到死忠的地步。那么这次她越过端王来请示她,虽也有她是女主人、府中事务须禀与女主人知的规矩,但也有她想要透露的意思给她。
陆禹没碰那两个教习宫女,甚至可以说,陆禹以前从没有碰过宫里派来的教习宫女,对男女之事从来是不曾尝试过的。不然安贵妃也不会在他大婚前,还要眼巴巴地打发两个教习宫女过来,若是他以前早就在宫里接受过人事教育了,安贵妃根本不需要多此一举。
再结合新婚之夜的惨痛……阿竹得出一个让她有些不敢置信的真相:那位王爷还是个初哥!